一月二十一号。
黎桢已经有一周多没有离开过房间。
狭窄的空间,仿佛是她的囚笼,而她就是这个囚笼中的鸟。
房间里充满了沉闷的味道,厚重的窗帘已经很久没有拉开过,看不出外面的天空颜色。只是每当傍晚时分,当外面的灯光映照到床上的她时,可以看到她苍白的脸颊,以及无神的双眼。
唯一有声音的是桌上摆着的闹钟,“滴答滴答”的声响,计算着距离那天她逼靳博序离开,已经过去了很久。
从那天起,她始终都不说话。
黎萍叫了医生来看,医生说心理上的问题,得去看心理医生。
一听是心理上的问题,黎萍一边给她换了医生来,一边又在旁边嘟囔,觉得黎桢这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黎萍在门外对靳明生道:“就叫她和靳博序分开,至于这样吗,她以为她这样是在惩罚谁,爱爱爱,他们能爱多深……”
“小声点萍萍……”靳明生赶紧把没关严实的房门给关紧,把黎萍拉到客厅,说道:“我们就顺着桢桢她来就好了,过几天,她自己就想通了。”
黎萍瞥了一眼黎桢所在的房间,“算了,这些天就顺着她闹,反正必须等靳博序离开景川再放她出来,他不是考上剑桥了吗,你去给何又青打电话,你也去给他下最后通牒,以后不准见黎桢,赶紧去国外,对大家都好。”
靳博序考上剑桥的新闻已经报道了好几天,他是交大附中第一个考进剑桥物理系的学生,学校又是给奖学金,又是大力宣传。
但这新闻的背后,就是见不到靳博序本人。
学校电话打到了靳明生这儿,靳明生只能说老家出了事,他回老家去了,一时回不来。
对于黎萍的要求,靳明生一脸为难的模样,“他们已经这个样子,要不别赶博序那么紧,反正他都是要离开的。”
“我不管,”黎萍态度很坚决,“那是你儿子,你自己看着办,我就桢桢这么一个女儿,你别跟我在这儿打哈哈,他反正有奖学金,也不差钱,去哪儿都行。”
靳明生一看拗不过,就不再说话。
没一会儿医生从里面出来,说黎桢根本不和他交流,他只能先开两瓶安神的药,让她早晚各吃一次,后面再看情况。
离开的时候医生还不忘叮嘱,她情绪这么差,家里人也得多注意,不然容易出事。
送走医生后,黎萍拿起茶几上的药看了看,心里愤愤不平,想到这一切都是靳博序造成的,她简直恨死当年心软的自己。
“噔噔——”门外响起敲门声。
欲言又止的靳明生跑到门口打开门一看,不出意外,又是祁峥。
这几天,除了冯静和柯凡外,就他跑的最勤快,基本天天都来,每次来都带很多东西。
这些天相处下来,黎萍想着自己当初真是看走了眼,黎桢发生这种事,祁峥还不离不弃,她觉得现在黎桢和祁峥在一起,简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他们几个人说了几句话后,祁峥再次来到黎桢房间,此时的黎桢已经闭上眼睛,看起来睡着了。
“桢桢……”他试着叫了叫她。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
他抚摸了下她的头发,看见黎桢这副虚弱的样子,他心疼的不行。
祁峥坐了一会儿出去后,就和黎萍商量,把黎桢送到他舅舅的私人医院疗养,说是那边环境和医护人员都比较好,对黎桢恢复身体有帮助。
担心靳博序找上黎桢的黎萍没有立即答应,犹犹豫豫,说出了自己想法。
安保的问题,对于祁峥来说,简直举手之劳,他对黎萍道:“阿姨放心,那边有高级私人病房,一般人进不去。”
见祁峥这么说,黎萍想了半天后,决定还是将黎桢送过去。
此时的黎桢已经心如死灰,她既不反抗,也不说一个字同意。
两天后
一切都在黎萍和祁峥的安排下,把她送到了曾迟开的私人疗养院。
夜晚。
好不容易睡着的黎桢,猛然从梦里惊醒,她望着白色的天花板,眼泪开始无声滑落,喉咙里溢出了那个她已经很久没有叫出声的称呼:“哥……”
想念好像洪水猛兽,压的她快喘不过气来。
消毒水的味道总是讨厌的。
杨昊钦看向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靳博序,一时间五味杂陈。
回想起六天前,他去公寓看他,却看见四五天没有合眼,靠着床边久坐不起的靳博序,跌跌撞撞的一路从房门冲了出去,说是要去找黎桢。
这个世界上,可以杀人的工具有很多,“思念”这个东西也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
他还是想看看她,那怕远远的望一眼。
但由于好几天没睡,他的精神状态几近枯竭,过马路的时候没有看清红绿灯,直接被一辆轿车撞了出去。
杨昊钦追出来的时候,正看见靳博序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拖着受伤的胳膊,额头鲜血直流,还继续往前走。
惊的对方车主大骂他是不是不要命了,讹钱也不带这样的。
因为伤势,靳博序并没有走出去很远,就晕了过去,直到现在。
医生说靳博序的伤并不严重,但他太久没休息,精神压力又极度高,状态也很差,才会昏睡这么久。
杨昊钦专门把家里的保姆找来照顾靳博序,他姑姑也来看过,一方面是不想让杨昊钦耗在这儿耽误学习,一方面靳博序又是杨昊钦很重要的朋友,看看也正常。
靳博序和黎桢还有祁峥的纠葛,杨昊钦的姑姑都知道,他姑姑还不忘叮嘱杨昊钦,让他后面不要插手这件事。
杨昊钦不解,问道:“为什么?”
他姑姑杨敏芝道:“因为曾迟不好惹,他那个外甥到现在都没放弃你朋友的妹妹,他们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曾迟又护短,他做事可没道德可言,又记仇,你执意插手他们的事,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曾迟不好惹又怎么了,我们家又不比他家差,他还会玩的阴的不成?”
杨敏芝很无奈,回道:“他就是会玩阴的,而且法律也拿他没办法,他做的事在安全线以内就能逼的对方跪地求饶,你和你朋友都还小,不懂,听姑姑的昊钦,既然事情已经现在这个样子,等你朋友醒了,我送你们出去玩玩,他不是考上剑桥了,到时候直接去读书,再过几年,他什么样的女生遇不到。”
毕竟是有钱人家长大的小孩儿,杨昊钦也不是傻白甜,他知道这个世界很复杂,他姑姑也不会骗他,他只是很生气,曾迟他们这么做,实在是不要脸。
他想,离开国内对靳博序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换个环境,就当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