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尔安静的坐在傅渊身边,垂眸,手指无意识的轻抠着沙发边缘的布料。
原因无他。
只因傅渊注视着她的目光太过灼热。
榆尔承认,她对这种看似是关于“感情”上的事件向来都是无措的。
何况,这个人还是她名义上的二哥。
傅渊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榆尔身上,眸底尽是晦涩的沉沉暗意。
两人之间没有一句话,空气沉闷得只剩下呼吸声。
忽然的,傅渊动了。
他轻抬起一只手,黑色夹克下露出半截冷白的腕骨,动作缓慢而自然。
榆尔的余光瞥见了离她越来越近的手,双眸中是掩饰不住的防备。
慌乱中,榆尔下意识的喊了声:“二哥!”
预想之中的肌肤相贴的触感没有到来。
——傅渊的手掌落在了她的头顶,指尖穿过少女柔软的发丝,指腹带着点薄热的温度,像是随意的揉了揉,力道很轻。
跟随着傅渊动作一起靠近的还有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充斥在榆尔周身的烟草味带着一点凉意,不浓烈,但也让她觉得胸口闷得慌。
傅渊声线微哑:“怕什么?”
榆尔轻抿了下唇,否认道:“没有。”
女孩的谎言太过笨拙。
覆在榆尔头顶的修长指骨轻敲了下,不经意的动作,却让人莫名觉得有压迫感。
傅渊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女孩,视线不重,却沉得让榆尔微微偏了偏头,想要避开。
“二哥”
“嗯?”
“梁廷衡说,大家要一起讨论暑假去哪玩。”
傅渊低低的笑了声,闷闷的,那笑意没达眼底。
傅渊收回了手。
“你倒是听话。”
语气意味不明。
傅渊先起了身,面上的神色恢复如常:“走吧。”
总归傅渊身上带给榆尔那莫名其妙的压迫感算是暂且消失了。
二人走出小房间。
游戏室的众人听到房门打开的声响,不约而同的都朝小房间的方向看去。
盘腿坐在地毯上的梁廷衡看见傅渊二人,眸中一亮,用力的挥了挥手。
“傅二,妹妹,快,一起来讨论度假地啊!”
榆尔头一次主动坐在了梁廷衡身边,她暂时想远离傅渊。
顾不上什么面子之类的。
她的头脑太乱了。
傅渊坐在了距离榆尔一个茶几之隔的沙发上。
分散在游戏室内的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起自个儿的意见。
榆尔一点儿没听进去,她低着头,又感觉到傅渊在看她。
榆尔身体僵了僵,始终没有抬头。
梁廷衡注意到榆尔的不自然,轻轻戳了下榆尔,“妹妹,你怎么了?”
榆尔回过神来,随口说了句:“没事儿,就是有点热。”
“热?”梁廷衡皱眉。
室内冷气开得挺低的啊。
“要不把空调温度再调低儿点?”
榆尔摇头:“不用的。”
“那好吧。”
榆尔的话倒是点了下梁廷衡,梁廷衡正了身子,朝着众人开口:“要不然这个暑假去滑雪得了。”
“滑雪?”坐在电脑前的男生按了下鼠标,将脖子上的耳机摘下,转身,“又去?不是说好十一月去aspen吗?”
“去呗,现在也可以去啊。”
有人提议,“去bc,正好可以找陆哥。”
“加拿大?”玩游戏机的男生紧盯着电子屏幕,略耸了下肩,“搞极限那一套就算了,家里边不允许。”
“知道你家最近生意好,”有人开了口:“但夏季大家伙对直升机滑雪那套兴趣不大,你小子怕啥?”
众人一阵哄笑。
“年初搁加拿大玩heli-skig。”梁廷衡低声向榆尔解释,“给这小子吓得不行,最后半个月待木屋里边都没出去过。”
“行了行了,说真的,去不去?”
“滑雪我倒是没意见,比开趴好玩。”
“滑雪啊?加拿大就算了吧,北美那个能全年滑雪的在哪来着,我记着那地儿所在的城市周边风景还行,不闹腾,还可以玩点儿别的”
“portnd。”
“对,就是那,地儿清净,人少,徒步啊露营兜风都挺不错的。”
“行,我同意,只要不开趴。”
“可以啊,我没意见。”
“直接先定tiberle lod,滑完雪之后再去搞个别墅啥的”
“我同意。”
最终,众人商讨了大半天的度假地点由榆尔无意间提出的“热”这一字结束。
梁廷衡喊了声傅渊:“傅二,有意见吗?”
傅渊没回答,眼眸微动。
梁廷衡瞬间读懂,转身看向榆尔,“妹妹,你呢?同意吗?”
梁廷衡再补充了句,“季雯她们几个姑娘也会一起去的”
睫毛轻颤,榆尔轻点了下头,“嗯。”
算是同意。
不同意怎么办呢?
梁廷衡缠了她这么久,不就是为这个吗?
同意与否?答案显而易见。
就算当下拒绝,之后她也会“被迫”同意的。
都是迟早的事。
梁廷衡笑了,起身:“那就定了啊,我今晚打个电话联系陆哥。”
有几个男生也跟着起身,揉了揉手腕,“行,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家了。”
众人一个接一个离开了。
傅渊走到榆尔身边,语气淡漠。
“走吧。”
二人离开别墅区,迈步至前往停车场的柏油路上。
榆尔跟傅渊一前一后走在路上,傅渊在前,榆尔在后。
傅渊走的比平常略急了些。
榆尔没有加快步子,也不试图拉近距离。
看着少年的颀长的身影,榆尔停下了脚步。
她还是想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榆尔不喜欢扭捏的拉拉扯扯。
时间长了,她会厌烦。
已是黄昏了。
北京今儿的天是多云,垂暮的风呼啸着卷起路边护栏的尘土和零星飘散的绿叶。
“二哥。”
终于,榆尔开口,声音平淡。
傅渊停下步子。
榆尔说:“我知道,你在生气。”
“但我不想深究其中的原因。”
傅渊侧身,转眸看向榆尔。
“二哥,你真的对我很好。”
“如果我哪里有做让你误解的地方,我可以道歉的。”
榆尔深吸了口气,缓缓抬头,对上了傅渊注视着她的视线。
榆尔启唇:“二哥,我们能不能就像以前一样。”
保持正常兄妹间的距离。
短短半天,榆尔在她这个二哥身上感受到了太多即将呼之欲出的东西,跟之前蒋骁带给她的感觉过于相似。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少年锋利的眉眼在昏暗的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
对此,傅渊只说,他去停车场取车。
榆尔没有等到傅渊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