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吃醋(1 / 4)

自从接到系统的警告之后,宁宁回宫后便有些摆烂的心态,下意识地开始抵触柳琢春,即使那晚宫门前,少年怀里抱着刚换下来的碧绿烟罗绮裙,殷切地叮嘱她:“这套衣裙哥哥留下了,你心里也多惦记着我,哪怕是为着看我扮姑娘呢,也记得多来寻寻哥哥。”

宁宁现在想起来,竟有些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他的了,不过多半也是一些不过脑的“嗯嗯”、“好的”、“行行行”、“我记着了”

她心里有怨,柳琢春是被无辜误伤的。

但消极怠工太久,系统也是要警告的,宁宁算了日子,自雅集那日领取了500积分,她已经躺平半个月了,确实有些不像话。

宁宁正在宫里思索着怎么再走一段重要的剧情点,国公府就派人捎来消息,原是褚慈河入秋后要去隐居江南的桓一大师处治疗修养,山里日子无聊,他想邀宁宁一起去躲躲秋寒。

一提“江南”倒是让宁宁想起来柳琢春的身世了,原书中柳琢春之所以在柳府不受重视,其实并非因为他生母是庶妻,而是因为柳琢春本就非户部尚书的血脉。他的生身父亲是军营中的一个副将,某次在江南休整时,遇到了当地的采莲女,也就是柳琢春的母亲,后来两人情投意合,本欲结为连理,但前方战事吃紧,副将应召支援,只能先离开江南,但那时采莲女腹中已经育有一子。她等着将军驾马回江南娶自己,可等来的却是将军的友送来的一尺沾血的布衣衫,那本是采莲女给他做的冬衣,最后却成了他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信物。

将军好友是京城的文官,深知未婚先孕对女子的影响,便将采莲女和她襁褓中的婴儿一起接到京都照料,对外则称是自己在老家纳的小妾。一晃十几年,当年的婴儿已经长成京都里惊才绝艳的柳二公子,好友自觉不算辜负了将军从前的救命之恩,却不知这些年若有若无的疏离和冷漠在柳琢春心里埋下了怎么扭曲和自卑的种子。一直到最后好友因党派之争被斩首,柳琢春仍嫉恨着父亲的偏心和冷漠,而当他历经辛苦在朝堂重新爬上高位后,埋在江南故居的信封和遗物终于被发现,亲友散尽的柳丞相再回到幼年的柳树下,所有的记忆早被杂草覆盖,只剩一片断壁残垣,物是人非

当初看到这里时,宁宁便觉得莫名的悲凉和遗憾,想想柳琢春凭着一腔恨意和委屈,在柳府破败咬牙爬上了丞相的位置,但结果却告知他恨错了人,他的一切努力都显得像小孩子的无理取闹。但柳琢春心里自幼的期望与失望、冷漠与委屈,又有谁能回答他?

他实实在在受到了伤害,但倒头来却连申诉都显得可笑。

宁宁摊平了国公府送来的信笺,提笔许久,心里思来念去,也只有一个念头——不公平呐,真的有些不公平。

难道仅仅因为要用男配的落寞和凄惨来衬托主角光芒温暖的存在?

难道就为了突出主角的治愈,所以就可以肆意褫夺柳琢春与自己、与过去和解的机会?

【系统?如果我把后面的剧情提前,但不影响主角的人设和剧情点,请问这算不算违规?】

一段电流的滋啦声响起,系统很快在识海里回答了宁宁的问题——【原则上,只要是宿主为了讨好白月光男配所展开的剧情,都不算违规,而且可以视情况发放积分。】

好极了!

宁宁方才因为柳琢春身世而落寞的心情再次雀跃起来,匆匆回了信笺,甚至不待召回传信的侍从,她自己换了身衣裙,和嬷嬷报备了一声便往宫外国公府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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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临近大考,学堂近来氛围愈发紧张,原本到了下学的时间,但出了夫子竟每一个人离席。

临时抱佛脚这事儿自古到今就没断过,江城捧着讲义,将书页翻得哗啦作响,但仍旧是看不懂当今生民之患为什么在于知安而不知危,能逸而不能劳?

少年锤着脑袋,呜呼一声倒在桌上,扭头正瞥见同桌的柳小公子提笔成章,一篇策论洋洋洒洒,几乎没有停顿,一气呵成。

人和人之间果然是有差距的,江城认命地叹息一声,吹起了宣纸的边角,柳琢春侧目凉凉地瞟他一眼,抿唇没做声,莹白的指尖轻轻拂到边角,用力压下,沁出一点淡粉色,就像剔透的白玉里嵌进一瓣桃花,冰清玉洁又活色生香。

江城几乎下意识止住了呼吸,但目光久久落在柳琢春的指尖,前段时间,他每日中午都会剥一袋核桃仁,用力狠了,莹白的指尖便会沁出嫣红,颜色比现在更要秾艳。

那些核桃仁他没见柳琢春吃过,就像是每日放学后少年在夜市上买的小吃,他只是用心备着,等着,然后在失望之后丢掉,待到第二天再重复一遍。

江城有时候有点心疼那些被扔掉的零嘴,有时候又有点心疼柳二公子。

宁宁再不理他,只怕这少年冷玉似的一双手都要被扣烂了。

待到学堂里的光线暗下来,天边轰隆几声闷响,乌云下坠,坐在窗边的学子甚至来不及合上窗扉,凉风裹着雨珠便倾泄进学堂。

江城慌忙收起桌上的书纸,心情也因为这场雨清爽起来,挺好的,只要不学习他都觉得有意思。

身边柳琢春也刚好做完课业,面上仍是一片清冷无心的模样,这场雨除了打湿几缕他颊边的碎发,甚至不能让少年蹙眉。

他不疾不徐地收拾好桌子,又从书袋里拿出中午时没剥完的核桃,趁着昏暗的光线,一颗一颗剥起来。

学堂里早就像沸水似的骚动了起来,许多小厮举着伞站在门口接自家主子,江城刚收拾完书袋,就看见父亲身边的护卫正扛着一把大青伞朝这边跑过来。

“阿春,今个的雨下的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走吧,先让我家的下人送你回府。”

江城十分仗义地敲了敲桌子建议,但窗外雨越下越急,柳琢春仍是不疾不徐地剥着手中的坚果,被雨丝打湿的眼睫颤了颤,望了望雨幕,然后蹙眉拒绝了他:“这种天气宁宁说不定会来给我送伞,等她来了,找不到我该难受了。”

“可、可宁宁都半个月没”

江城话没说完,就感到一束极冷厉的目光,柳琢春淡漠的眼里蕴着恼怒,手指捏碎了坚硬的核桃壳,语充满敌意,他执拗道:“宁宁答应过会要来找我的,现在只不过是被一些事情绊住了手脚。江城,你不知道我们的事情,就不要乱说。”

平日里柳二公子虽然也很冷漠,但那种冷是一种平淡无心的,不像现在,江城觉得他眼里几乎要凝出冰刃了,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抱、抱哎,阿春!那、那不是宁宁吗?她真的”

窗外雨幕中撑起一扇碧青色的雨伞,江城瞥见伞下提着裙摆的墨色身影十分眼熟,仔细看不就是消失了半个月的宁宁吗?

他兴冲冲地要和柳琢春分享这个消息,但回头只见座位上一片果壳碎屑,而原先还冷得像冰霜似的小公子早跑进了雨里。

少年坦荡荡的,连一点防护都不做,连人带心,直直撞进那团并不坚定的墨青里。

柳二公子呀,江城背好书袋,看着褚慈河把玩着手中那与宁宁一模一样的碧青雨伞,心想,他有时候真是笨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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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湿漉漉的柳琢春抱住,宁宁其实是有些惊讶和尴尬的。

她该怎么说自己是要接褚慈河一起回国公府用晚膳的?衣领已经被柳琢春的脸颊给蹭湿了,她也不知道究竟是眼泪还是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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