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别留下我一个(1 / 12)

九月初八原是褚慈河定好启程下南州的日子,但宁宁晓得后给拒了,只说若不往后推辞两日,若不她便不去了。

褚慈河当时正在太后宫里,坐在宁宁对面,听闻后掩袖咳了几声,抿了口茶润喉,这才笑吟吟地问道:“不知这京城又是何事绊着小殿下的心了?”

上位的太后没有言语,低头撇着茶沫,而宁宁倒是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糕点,认认真真对上褚慈河那双狐狸眼,顿了几息,才开口:“褚世子,你既如此阴阳怪气,那就必然是知晓的。”

“呵,我一个病秧子罢了,知晓什么?”褚慈河抚了抚袖角,柔柔睨着宁宁。

“那好,我说我要留在京城给阿春过生辰,这个回答可以吗?”

宁宁也抿嘴笑起来,扭头望向太后,“皇奶奶,您最是知晓我在京城没几个好友的,亏得阿春品性贵重,不仅得了皇兄青睐,更是在平日里多多管束教导孙女。作为好友,生辰定然不能缺席。而国公府富贵也有,权势也有,想寻个人陪陪世子,那又是什么难事?”

褚慈河面色白了白,手指攥紧桌角,启唇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听见太后蓦然开口,随意道:“小儿女们交个朋友罢了,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宁宁你自个拿主意就行。”

殿内一时沉寂,宁宁先是笑着应了声好,捏起桌上没吃完的糕点填进口中,一侧脸颊鼓囊囊的,还没来得及咽下,便听对面先是传来一阵咳嗽,继而嘶哑如裂帛的声音响起,褚慈河眼角泛泪地瞧着她笑:“寻人容易,但寻个有趣的人实在太难。殿下是知我心肠的,我怎么会不等你呢?”

“只是呀,”语调一沉,他眼尾忽然憋出两抹红晕,手指揩掉坠在下巴的泪滴,可怜道:“我这副破败身子,也是想要殿下日后能多多体贴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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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九,重阳节。

京城里家家户户门前都插起茱萸,酒楼小摊里早早飘起菊花酒的香气。

朝野上下都休沐一日,登高望远、马球锤丸,处处无不热闹。

柳府一早接了好些拜帖,家里主子仆人上下一片忙碌,只是柳琢春自早起接了父亲送来的一支彩漆雕枝莲纹管紫毫笔,院里便再无动静。

按理说厨房本该送碗长寿面来,毕竟也是府上公子的十七岁生辰,只不过,赶着重阳,宴席酒菜、糕点茶水,预备起来繁琐,不经意便忘了。

“到底是没娘的孩子就相当于没了爹,这二公子生辰,主君竟能连面都不露一下,院子里荒凉得不似人住的地方”

宁宁踩着枣树爬到墙头时,刚好就听到了洒扫的小厮嘟囔,心里不由酸涩了一下,扯下一把青枣攥在手里,她对准楼阁上柳琢春的卧房,咚咚咚,一颗颗对准砸过去。

吱呀——

木窗从里面支开,宁宁掷出去的凤姿,自然无人能及。”

“你跪什么?”褚慈河蓦然笑弯了眼,饶有兴趣地撑着下巴看他说:“明明你都说对了,我也觉得我很貌美。只不过”

声音停顿,少年双眸微眯,目光遥远地望着刺眼的太阳,怔怔地,忽然自言自语道:“可是这世上貌美的人那么多,她喜欢了一个,怎么就不能喜欢,遇到一个能分享零食的同桌,喜欢一个声音好听又会讲题的男孩子,这样就是很好很精彩的一辈子了。

但宁宁没想到,命运给自己安排的故事实在精彩过头了。

一双温凉柔软的手摸了摸宁宁的脸颊,原本冷着神色的柳琢春见她低头沉默,心揪了一下,又忽然软得装不出冷艳的模样,弯腰将宁宁拢进怀里,柔软大氅裹着他,也过着她。

风雪都绕过这对小情人,多智近妖的少年不战而降:“你不是最会哄哥哥了,这次做什么装傻?”

“阿春想要我怎么哄?”宁宁脸埋在他怀里,双手轻轻搂着少年的细腰,齿关颤栗,忽而生出一股将他拦腰折断,像是折翅的蝴蝶,将他封存在自己最爱的诗集里。

“你知道的,宁宁,你一向最会的。”柳琢春低头,温热的呼吸交缠,他的脸颊轻轻蹭着宁宁,唇瓣擦过她的下巴。

目光追逐着少年润泽而艳丽的唇瓣,宁宁攥紧手指,背后又生出一层细汗,她不能吻他,但她又这么喜欢他。

“阿春,我真的可以亲吻你吗?”宁宁的声音有些颤抖,她问着柳琢春,其实问的也是自己。

一定要亲他吗?甘愿承受系统的惩罚,值得吗?

“只能你能亲吻我,宁宁。”嫣红的唇瓣又勾出笑,少年亲昵地摩挲着宁宁的后颈,他像一朵艳丽的海棠,完全地朝着女孩张开花蕊。

战栗的眼睫垂落,宁宁吻住了柔软的唇瓣,她脑海中烟花炸开,世界绚丽而轰鸣。

一定要亲他呀,因为这一刻的宁宁最爱他,而她心爱的少年,也正祈求她的亲吻。

唇齿纠缠的兴奋传遍全身,宁宁战栗着,随后识海里是刺耳的警报,电流顺着无情的电子音,从宁宁的耳朵里往全身蔓延,她吻住少年的力道加重,最后唇齿间漫出铁锈的味道,宁宁猛地后退,重重摔到雪地里,喉中腥甜被她强硬咽下。

望着满天绚丽的烟火还有扑到自己身上,唇色艳丽但表情紧张的少年,宁宁又大笑起来,清脆的声音揉在远处的鞭炮声中,她牵住柳琢春的手,吻了吻少年的指尖,说:“还以为有多疼呢,原来就这呀,上一辈子我受得多了,这辈子,居然还能亲到大美人,真是赚翻了哈哈!”

除夕夜宁宁疼晕了过去,她不记得柳琢春是怎样在雪夜里一步一步背着自己回家,也不知道那一晚少年对着镜子,偷偷将守宫砂勾勒成她喜欢的樱桃的模样,只可惜,她蒙头大睡,生生错过了一番好春光。

再醒过来,柳琢春坐在屋内看书,炉子里烤着蜜薯和板栗,他在炉火上温着八宝粥,见到宁宁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被窝里爬出来,于是就自然地走到床边,温凉的手掌揉了揉女孩被闷得滚烫的脸颊,唇畔不自觉溢出笑,他说:“往常总是听你口舌逞能,以为该是怎样的风流浪子,谁又想,只亲一下便混过去,往后若是真嫁给宁宁,洞房花烛夜,难不成要在太医院里办?”

“唔,这些事情,谁知道呢,太远了,想不到”宁宁含糊地糊弄过去,将脸埋在阿春的怀里,嗅着少年衣襟处的冷香,有些上瘾,忍不住扒开他的衣领,吻了下他雪白精致的锁骨。

柳琢春身子颤了一下,合上眼,睫羽剧烈地战栗着,但他始终没舍得推开宁宁。

没有办法,他实在是喜欢她,所以这些日子,柳琢春有意无意,不停说要嫁给宁宁。是的,嫁给宁宁,嫁为托付和奉献,是之子于归,宜室宜家。柳琢春最擅经史子集,更熟知三纲五常。但他心里的宁宁,跳脱在世俗之外,所以,喜欢着宁宁的他,当然也不惧世俗,柳琢春只要和宁宁在一起。

早饭只吃到一半,柳府的人就来请大少爷回府,毕竟再怎么不受宠,柳琢春对外仍是柳家嫡长子,在新年家宴,各方往来,还是得他这个长子来撑场面。

柳琢春夹了一块红糖糍粑放到宁宁面前的骨碟里,搁下筷子转头望向门口的家仆,蹙眉思索良久,不悦地问:“就不能说我身体抱恙不便见客吗?”

“阿春,半年前琼林宴你大放异彩,当然会有很多权贵想要和你结交啊,我觉得挺好的,你应该去。”

宁宁嘴里嚼着糍粑,说话含含糊糊,但是却伸手捏了捏少年的腕骨安慰。

指尖微蜷,柳琢春忽而觉得心头沉闷,目光落在宁宁脸上,眼尾盈盈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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