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干又过来求抚摸,尾巴摇得很勤快。
姑姑去表姐那边帮忙照顾孩子,西北太远,路上带着小狗不方便,刚巧章途从宿舍搬出来新租了房子,这小狗顺带也继承给了他。
章途一边逗饼干玩,一边思索着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迪厅,遇到江宁川……后来呢?好像是桑煊锐说送他回家,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他怀着一堆疑问,直到闻见米粥的扑鼻清香,这才回了神,转头看见江宁川端着粥从厨房出来。
“再晾会儿就能吃了,你头还晕吗?”
章途面对江宁川的关切,难得心虚地唔了一声,问:“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
江宁川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帮他吹粥。
“昨天晚上……”章途抬眼看到江宁川的动作,把碗抢过来,“我自己来。”
江宁川怕粥洒出来烫到对方,嘱咐道:“慢点。”
有点耳熟。
拿起汤匙的手停在空中,章途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混乱疯狂,可始终无法看清对面人的脸,像是误入一场春梦。
或许,就是自己睡懵了的一场梦?章途下意识去回忆有关昨晚的种种细节,仍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适才好不容易才缓和了些的眩晕感又卷土重来。
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搅动碗里的白粥,接着之前的话继续问:“昨天晚上我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添麻烦。”隔着一张餐桌的距离,江宁川有些忐忑。昨天的事情不是章途本意,对方甚至一直把他当作其他人,今天醒来看见是自己,说不定会很生气的。毕竟自己也算是冒名顶替,又骗了他一回。
“我对昨晚的事记不太清了,你是怎么送我回来的?”头晕了太久,肚子也空空如也,温暖的米粥正合适当这份慰藉。
“你朋友拦了车,到楼下以后是我送你上来的。”
“原来是这样,”章途不疑有他,随口叹道,“太久没沾酒了,没想到自己成了一杯倒。谢谢你送我回来,也谢谢你煮的粥。”
他看上去对昨晚两个人在床上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
江宁川也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失落,张嘴否认了章途的自嘲:“不是你酒量不好,是酒里下了药。”
“……药?什么药?”他说怎么自己状态不对,醒来不是嗓子干痛就是头昏眼花,感情是酒里掺了家伙。章途消化完真相,新的不解又浮上心头。
若是迷药把人迷晕好抢掠钱财,和他同去的桑煊锐怎么就没事,还能替他拦车?怎么看都是那位少爷比较阔绰啊。
听到他问,江宁川想到昨晚二人的缠缠绵绵,面上却强装镇定:“不知道是什么药,听你朋友是这么说的。你吃好了?我去洗碗。”
“不用,麻烦你做了这么多事,洗碗我自己来就行。”
他们早就分手,并不是什么需要尽职尽责的关系,可家里狗也喂了地也拖了,昨晚是人家送回来的,今天甚至还给自己熬了粥。这是在自己家,江宁川做了这么多,如果连洗碗这样的小事也要去麻烦人家,未免太过良心不安。
章途端碗走向厨房,路过江宁川时低头瞥了一眼,调侃道:“找对象了?”
单身父亲带着孩子在城市里讨生活,类似的话语听得多了,他很多时候都能一笑了之,但在章途这儿,他就莫名委屈,笨拙地表着对方并不需要的忠心:“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没过找别人。”
他看见章途的表情,后知后觉拉紧领口,遮盖住了昨夜的痕迹。
“蚊子、蚊子咬的,天太热了。”
借口只是徒劳,要真是蚊子咬的,他就不会游离视线,耳朵根也不会泛红。
江宁川不擅长在他面前撒谎,这一点章途心知肚明,于是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骗我。”
丢下这句话他就去厨房洗碗,水声哗哗,也不管江宁川就在跟自己身后。
那不是春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一场旖旎。江宁川说自己被下了药,虽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但睡了就是睡了,对方为什么留在他家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天杀的,当时他被下了药,保不齐还是自己强迫的对方。他们分手本就不算体面,现在还出了这码子事,简直就是孽缘。
章途边洗碗边生闷气,洗到途,“我……我就是怕你生气。你不喜欢我,我知道。”
半年不通音讯,也许章途身边有了新人,昨晚在床上对方喊的都是另外一人的名字,可能他真的当了途于情于理都该把接下来要说的话说得软一些,但……之前就是这样,事情坏就坏在自己的心软上。
章途沉吟片刻,有些抱歉地看着江宁川:“那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轻轻巧巧一句征询,江宁川好半天都没能回答。
直到他以为江宁川不会回答了,他才听见对方仓促地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我能、我能还你钱了,改天来找你,好不好?”
又在逃避,章途在心里默默叹了声。
“那些钱不用还,你攒着给小满当学费,你也别转移话题。”说到小满,章途忽然意识到昨夜江宁川留宿在了自己家,小丫头岂不是要哭着找爸爸。
“你昨晚没回家,小满呢?”
“托在老师那里了,我过会儿去接她。”江宁川的双手握成拳,他尽量克制着自己的颤抖,偏偏头去看窝在门边的小狗:“小满——小满很想饼干,总是和我说起它。”
不止是饼干,奶奶、章叔叔、王叔叔和小赵阿姨,小满都想过。
不止是小满想,江宁川也想,他总怕哪天听到章途不回来的消息。
“你那儿方便养狗吗?孩子喜欢,带回去也成。但是,我们之间——”晕眩忽然造访,章途下意识撑住台面,看上去虚弱得紧,话也没接着说下去。
“今天不说这个好不好?”江宁川抢步上前扶住章途,低声恳求,“你先去休息会儿。”
不知道昨天自己吃的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副作用居然这么强烈。
家里药箱里有应急的药,章途指挥江宁川去找,又接过对方递来的水喝了,慢慢缓过劲来,没精打采地望了眼满脸写着紧张,寸步不离的江宁川:“不是说要接去小满吗?这都几点了。”
时间其实还早,还远没到跟幼儿园老师约定好的时间。江宁川见章途没继续之前的话题,试探地问:“那我去接她过来,中午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市场买。”
“我不用你管,江宁川。”章途又把自己埋进沙发,声音隔着海绵有些闷闷的。
“等你没事了我就走。”
“你现在走,”顿了顿,章途补充了一句,“我不想看见你。”
身体不舒服,人也跟着情绪化,章途放出话了才发觉自己似乎是在赌气,可是自己跟江宁川赌的哪门子气?下药的人又不是他,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也是受害者。
见章途摆明了不想搭理自己,江宁川沉默一会儿,站起身:“我先走了。”
章途只听到脚步声和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咔哒的轻响,证明大门已经严丝合缝地关上,转眼家里便只剩他一人。
过去常常是江宁川惹得他生气,今天终于反过来一次,被自己气跑了。
“嗷呜。”饼干在门口送走江宁川,又回来蹭章途的腿。
“我这样是不是对他太坏了?”章途在心里问饼干,意料之中地没有收到答复,毕竟小狗从不会置喙主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