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高沛连脚都没挪,把被子提到面前,在碰到的时候往边上一拐卸了他的力,生动地演绎了什么叫一拳打在棉花上。
“哎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小眼镜脚跟扎地上了似的,一动不动地焦急大喊。
鞋垫头越挫越勇:“有种你他妈别带盾!”
高沛把被子往地上一扔,两只手都插兜里,特别挑衅地冲他笑了笑:“对你都用不着手。”
李元方小声“卧槽”了一句。
有人从门外快步走过来,挡在两人中间,一手摁着一个,嘴里说:“算了算了,没多大事,以后还得一块住四年呢!”
高沛抡完一下火气下去不少,打不打都无所谓,另一边是越有人劝越人来疯,扯着嗓子喊:“凭什么算了?我在这站着他上来就给我一枕头,他妈的神经病吧,这他妈宿舍里有个神经病谁住得下去!啊?”
劝架那人脾气大概是乐山大佛级别的,那哥们儿两只手跟跳霹雳舞似的,手指头都快戳他鼻孔里了,喊得周围宿舍都出来看,他还能好声好气地劝:“开学第一天闹出来打架多不好,万一学校这方面抓的严,被退学了谁也不高兴,是吧,都辛辛苦苦考上来的。”
鞋垫哥稍微冷静了点,一方面这人说的有道理,另一方面他确实打不过这神经病。
刚想顺着台阶下了,高沛说:“退了正好,本来也不想待在这破地方。”
所有人的脸同时一抽,鞋垫哥嘴唇哆嗦,悲愤地指着高沛跟劝架的人说:“你看他!”
好说歹说地劝了半天,把俩人分别安置在宿舍对角线,李元方搬了个凳子给高沛:“哥们儿坐。”
“不用,谢谢。”
高沛把掉了一地的东西捡起来,皱眉盯着床单看了许久。地上肉眼看着倒是不太脏,反正也不可能太干净。
他在洗一把和凑活用里犹豫一阵,决定翻个面铺。
床垫褥子梆硬,摸着像塑料壳,不过倒是好铺,往床板上一搁,不用怎么整就挺平整。床单却不一样,虽然也硬,但是薄,不管怎么铺不是这边少一块就是那边团一起。
高沛的脸色比刚刚斗殴的时候还难看,僵持了几秒,把被子往最皱的地方一堆,眼不见心不烦。
铺完床,他往床上一坐,突然觉得有点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行李箱还在下面放着,但他并不想把东西拿出来,好像不拿出来就还有能离开这破地方的希望似的。
他看了一眼李元方在干什么,也把手机拿出来,一个一个软件点开又退出,来回摆弄着,莫名其妙地又点开了通话记录,差点给容云旗打过去。
及时反应过来,高沛脸色一黑,关了手机。
两下从上铺跳下来,底下三个人互相说了名字,正商量着收拾完东西一块去搓一顿。
见他要出门,刚才劝架的乐山大佛开口想叫住他:“哎……”
鞋垫哥立马打断他,冷嘲热讽:“博文你叫他干什么,人家爱去哪去哪。”
袁博文一犹豫,高沛已经出去了。
到处都是人,新生,志愿者。
高沛两手空空地走在路上,可能是因为走得快且目不斜视,显得特别熟练,好几次被当成学长问路,实际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走去哪。
他找了片树下的荫凉,拿出手机,磨蹭了好一阵才拨了某个号码,等待接通的时候把脚下一片的石头落叶扫开,蹲下。
“喂你好,”从手机里传出一个利落的女声,语速偏快,“柯尔丝美容院,哪位?”
高沛舔了舔干得发紧的嘴唇,对电话里叫:“妈。”
对面下意识道:“泓泓?”
高沛捏紧了手机。
高雅君没听到回答,还以为高泓是遇到了什么事,着急起来:“怎么了宝贝,你用的谁的手机?”
高沛过了一会才说:“妈,我是高沛。”
“噢,”高雅君明显松了口气,语气重新变得温柔,“沛沛啊,怎么了,有什么事找妈妈?你什么时候换号了吗,妈妈都没有存。”
“我给你发过短信。”高沛没什么表情地说。
女人一愣,声音里带着歉意,“可能是那段时间太忙了,妈妈没看到。”
高沛:“没关系。”
他说完这句话,电话里就沉默下来。
高沛盯着脚边的一串蚂蚁,随手把它们前进道路上的石头拿开了。
还是高雅君先出声:“钱够花吗?”
“够。”
“那就好,”她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一会儿才略显生疏地对儿子表示关心,“你今年也高三了吧,虽然妈妈不要求你考多么好的学校,但还是要尽力,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问你小舅舅,不过不要太打扰他。”
“等妈妈稍微不忙了就回去看你和姥姥姥爷……”
“妈,”高沛忽然打断她,“妈,我今天大学开学。”
他平静地说:“高泓休了一年学,比我晚一年。”
“哦,哦,对,我忘了。”高雅君有些窘迫,“对不起,沛沛……”
“店里是不是挺忙的?”高沛问。
女人犹豫着:“嗯,是挺忙的。”
“那你先忙吧,”高沛尽可能地让声音听起来轻松点,“我刚报道,事情也挺多的。”
“好,”高雅君连忙说,“钱不够了记得跟妈妈说,不要委屈了自己。”
“知道了妈。”
挂了电话,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地扯了扯嘴角,心里其实没多少委屈。
这鬼志愿不是高雅君让容云旗报的,生活费也不是高雅君说加的,说不定她就是一次性把钱全给容云旗,每个月往卡里打钱的也是容云旗,怪不得那鬼见愁这么清楚他卡里有多少钱。
被地瓜那傻逼说准了,真没人管他考学的事。
早就清楚的,也不知道在侥幸什么。
手机在手里转了两圈,他发信息问青天大姥爷:【乒乓球场在哪】
“我知道,姐,”容云旗温声说,“你放心,高沛那里我肯定注意着。”
“真是辛苦你了小旗,”高雅君说,“沛沛今天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他上大学了,我这个妈妈当的真是……”
容云旗安慰她:“也没办法,你也没有分身术,他会理解你的。小泓身体最近怎么样?”
提起小儿子,高雅君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平时倒是挺稳定的,要想更健康只能接着做手术,可是我只要一想到风险概率,心里就发慌。”
“手术都会有些风险,我们尽可能找最好的医生,需要钱的话一定告诉我。”容云旗说。
高雅君被他说得一笑:“哪里用得到你的钱,何况你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该打算着看看房子,看中哪里姐给你出首付。”
容云旗配合着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从卫生间出来,音乐和人声瞬间放大了好几倍,吵得比菜市场更胜一筹。陈颂见了他:“打完了?雅君姐找你啥事?”
“你变态啊,待厕所门口。”容云旗没回答他。
陈颂嬉皮笑脸地说:“我这不是怕你被人欺负了吗。”
容云旗酒量一般,但不上脸,陈颂刚才也没注意他喝到什么程度。
他打量了容云旗几下:“还能喝吗?”
“不太能。”容云旗拿手掌按了按眼眶。
他忍不住说:“你选的这什么地方,吵得我头疼。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