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争旗这回事,要用的不一定是手上力气,而是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是变着法儿的夸自己聪明吗?几人都有些无语。黄雄问:「你真记得路?」
「千真万确。」禾晏眨了眨眼,道:「我过路不忘哦。」
少年穿着赤色劲装,虽是瘦小羸弱,一双眼睛却格外狡黠灵动,从林间缝隙透过的日光照在他身上,显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行行行,那走吧。」王霸最先开口,「赶紧走,再晚点都被别人抢光了,争个鸟啊!」
石头和禾晏是一伙的,自然不会说什么,江蛟年轻,况且之前比枪一事对禾晏心生佩服,也没什么异议。几人都同意,年纪最大的黄雄也没说什么了,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是个路盲,若没有人带路,简直能在里头转上三天三夜。
于是这五人,竟不约而同的以禾晏为首了。
他们五人一同往山上走去,因着没有骑马,山路崎岖,一开始众人还担心禾晏会跟不上,但见她后来身姿轻盈,一路神情轻鬆,不见勉强,才渐渐放下心来,知道禾晏的体力,登至山顶应当是没什么问题。
而禾晏果然也如她所说,仿佛将白月山的路走了无数回似的,各种小道牢记于心。她避开每一条可能和别的组相撞的大道,专走小道,路是难走了些,距离却近许多,况且每一条看似无路的灌木丛,被她扒开一通走,竟又走出一条道。
「你们哪,凡事要多想几步,」禾晏嘆道,「路一定要是直的吗?曲的不可以吗?人就一定要走在地上吗?学壁虎往墻上爬不可以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用点心,很多事根本没那么复杂。」
众人:「……」
黄雄闷声道:「我今年四十六。」
禾晏边走边应:「嗯。」
「你今年才十六。」
言外之意,一个十六的臭小子凭什么教训长辈?长辈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禾晏道:「可你还是不识路。」
这话黄雄没法接,这是个什么人啊,完全刀枪不入油盐不进嘛。
他们说着说着,翻过一个土丘,便看到藏在灌木丛中的一杆小旗,孤零零的立在地上。
「找到了!」江蛟眼睛一亮,三两步上前将旗帜握在掌心,「真的有!」
「还真被找到了。」王霸嘟囔了一句,见那少年靠在树上,悠然道:「我早说了,我过路不忘。」
藏在灌木丛远处的监员见状,往外走了两步,低声议论:「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按理说这一处的旗帜藏得深,路又不好走,眼下的话,大多人应该去争山南白石那一面旗帜才对。不过以这个时辰,他们这组人是一开始就直奔这里而来,而且路上还没遇到阻碍,他们……是提前知道了放旗的地方吗?
「别管了,赶紧回信。」监员迅速在纸条上写了几字,封入鸽子腿上的铜管中。
……
卫所房间里,棋盘上黑白子错落,有人在对弈。
一隻鸽子飞到青年肩头,咕咕叫了两声,后者将铜管从它腿上取下,抽出纸条看完。
沈瀚疑惑的看去。
肖珏将纸条递给他,沈瀚接过来一看,片刻后震惊道:「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意料之中。」肖珏勾唇笑了笑,眸色越发清透,他道:「以此刻的时间算,他一早就直奔此地而去。」
白月山上二十处旗帜,最近的一面在山南白石旁,虽然一早就有人已经发现,但因为来抢夺此旗的人实在太多,到现在都没分出胜负。反而让禾晏手中的这隻成了第一面被找到的旗,因为根本没人来抢。
「他记得路?」沈瀚狐疑。即便有开始的巡山,但一个人不可能将路记得如此熟,而且一开始新兵幷不知巡山的意义在此,所以不会刻意记路。能记个大致的一半,已经了不起。
「未必,也许,」肖珏道:「他只是提早知道今日的争旗。」
提早知道,在巡山的时候就会刻意记下,或者再往深里想,白月山的具体地图,禾晏一开始就拿到了。所以看到旗帜,便会知道具体位置。
沈瀚蹙起眉头,「如此说来,他确有疑点。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青年淡淡一笑,不紧不慢的执棋落子,「还未结束,胜负未知,下到最后才知结局,不急。」
……
禾晏找到这一面旗帜以后,便带着其余四人继续往山上走。她的路倒是别人的路似乎更近一些,偶有避不过去的要同其他组的新兵撞上的,还不等对方发现,禾晏就让众人趴在草丛里或是灌木丛后,不与他们正面相逢。
王霸有些不满,他做山匪匪首做惯了,何时这般畏首畏尾过,只道:「咱们又不怕他们,躲什么躲?我看都别躲了,直接上去抢吧!」
「眼下还早。」禾晏同他耐心解释,「遇上的其他新兵未必有旗帜,我们手上却有。一旦发生衝突,赢了未必有战利品,输了却连手中的旗帜都丢了,岂不是很不划算?」
见王霸还是满心不情愿,她又展开手中的地图给王霸看:「我看过了,如刚才那样,藏在密林深处的旗帜总共有三面。我们已经拿到了一面,还剩其他两面。从这条路走过去,应当可以顺利找到,最后一面靠近山顶。」
「我们先拿到这三面,等拿到这三面后,也就走到山顶了。」她道:「等到了山顶,再从长计议之后的事。」
这话勉强说服了王霸,他道:「这是你说的,还有两面,若是没有,」他挥了挥拳头,「要你好看!」
禾晏丝毫无惧,笑眯眯的将他的拳头拿开:「小弟不可以对老大这样无礼。」她看了看远处:「走吧。」
日头大了些。
密林深处虽然不及山下炎热,因山路崎岖,众人也都出了一身大汗。山上鸟兽虫蚁众多,路上还遇到几条蛇。令人意外的是,禾晏对付这些意外情况游刃有余,比起王霸来,她才像是一山之主,若非都知道禾晏是从朔京来的新兵,只怕旁人都要误会她是白月山上土生土长的猎户。
她也没有说谎,带的路虽然坎坷了些,但竟果然叫她畅通无阻的找到了另外两面旗帜。最后一面旗帜被江蛟收入囊中,黄雄看了看前面,有些不确定的道:「前面就是山顶了。」
禾晏点头:「不错。」她往山下看了看,「我们抄的近路,一路上看,也没遇到其他比我们脚程快的别组。想来到山顶的,我们应当是第一个了。」
别的新兵忙着争夺旗帜,他们这一路上避开了其他人,隻去找旗,十分便利的同时,也省了不少时间。
王霸在树下坐下来,拧开腰间水壶仰头喝了一大口水,道:「一路上除了打死两条蛇,什么都没干,白拿两把斧子。我说我们这是来找东西,不是来抢东西的吧?」
就这么避开旁人找东西,偷偷摸摸,挺憋屈的。黄雄和江蛟虽然没说,看神情也是很赞同王霸说的话。
石头开口道:「得胜就行,不必拘泥于方式。」
「还是石头兄聪明,」禾晏笑道:「想要比试的话,何不直接去演武场挑战。争旗考验的可不是个人身手。」
她拍了拍手,看着众人又笑了,「不过,我可从没说过我们要一直藏在这里。」禾晏道:「都准备一下吧。」
「准备什么?」江蛟不解。
禾晏微微一笑:「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