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过手,也足够震慑乌托人。
“你可是大魏封云将军?”他道。
肖珏神情平静的看着他,冷道︰“正是。”
玛喀猛地横刀于眼前,轻松的神情骤然收起。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从面前这个青年嘴里说出,玛喀信了九成!这人本就气势不凡,况且若非真正这样的人物,穆红锦又怎么舍得将济阳城军交到他手里,让肖怀瑾来指挥?连心腹崔越之都没用上。
乌托探子送回来的信里,可没有提过此事!
玛喀气急败坏,于不安中,又隐隐生出一股跃跃欲试来。肖怀瑾确实不简单,可,他只有两万人。
两万人对十五万人,怎么看,他都不像是要赢的这一方。勇将又如何?就凭这几个虾兵蟹将?这几条小的可怜的船?
若是他率领乌托人打败了肖怀瑾,他就是打败了大魏封云将军的人,在乌托国里,日后永生都要沐浴在荣耀下。
一时间,玛喀热血沸腾,吼道︰“勇士们,将他们全部杀光!占领他们的城池,夺走他们的财富,享用他们的女人!杀啊!”
“杀!杀!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传遍了运河河上。乌托人本就狡诈凶残,嗜杀无数,此刻被玛喀的话一激,纷纷扬刀冲来。
短兵相接,浴血奋战。
喊杀声传到了禾晏耳中,禾晏看向远处,河面上,两军混站在一处。
木夷问︰“肖都督已经动手了,我们是要现在靠近他们。”
禾晏摇了摇头,看向天空。
此刻天空晴朗,万里无云,一丝风也没有。她的心渐渐沉下去,司天台的人说了,今日可能无风,也可能有风,但即便有风,也不是这个时候。只是……这样的天象,真的会有风吗?
老天爷真的会站在济阳城这一边吗?
她又看向远处乌托兵船,乌托兵船巨大而沉重,在运河上方显得尤为着名。她看着看着,忽然一怔,片刻后,唇角露出一丝笑容。
木夷道︰“怎么了?禾姑娘,你在笑什么?”
“我笑乌托人蠢不自知。”她道︰“你看那些船头船尾,都被连在一起了。”
乌托国并非如济阳这样的水乡,兵士们也并不擅水。因此所有的大船全都用铁链首尾串联在了一起。乌托人大约觉得此举可以省下不少力气,也不至于其中某一隻船跟不上队伍,一眼看过去,如船队。
海商走货的时候,这样首尾相连是经常用的办法,不过用在此处,就实在有些累赘了。尤其是今日,他们还想要用火攻的办法。
木夷眼楮一亮︰“只要引火烧掉他们一隻船,就行了。”不过很快,他又忧愁起来︰“他们的大船串在一起,小船一进去,犹如羊入虎口,只怕还没烧掉船就被乌托人给包围了。”
“无事。”禾晏招呼其余人上船,道︰“你们就按照我图中所示地方呆着,我带一隻船,把他们引过来。”
“引过来?”木夷道︰“如何引过来?”
乌托人还犯不着追着一隻船跑,之前还有可能,现在这么多船串在一起,只怕会一直盯着肖珏的济阳军打。
“我自有办法。”禾晏道。
话音刚落,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阿禾。”
禾晏转过头,见是楚昭,微微一怔。
“你让翠娇去王府拿殿下穿的衣裳,外面不安全,我就叫翠娇先回崔府,给你送过来。”楚昭微笑着道︰“幸而赶上了。”
“楚兄怎么还在济阳城里?”禾晏问︰“这里不安全,你应该跟着那些撤离的百姓一道离开的。”
这人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倘若……倘若乌托人进城,他恐怕凶多吉少。
“连殿下都呆在王府不曾离开,我又怎么好舍下同袍。济阳也是大魏的土地,阿禾尚且都能保护济阳一方百姓,我虽不及阿禾,也不会独自逃离,会与好友共进退的。”
“可你并无武功,”禾晏想了想,“罢了,你等等。”
她跳下船,走向岸边的一处驻扎的帐子,进去不过须臾,又跳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团衣物样的东西,塞到了楚昭手里。
“这是之前我在济阳的绣罗坊买的,料子是鲛绡纱,听卖衣裳的小伙计说刀枪不入进水火不入。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你拿着穿在身上,若真有个万一,也能抵挡一二。”禾晏心中嘆息,她本来将这衣裳穿在铠甲的里面,就想着聊胜于无,万一真是件宝贝,就当穿了两件铠甲了。
不过此刻见楚昭文文弱弱地站在这里,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又觉得倒不如将这衣裳给他得了。这人虽然不知道是敌非友,但就冲他叫翠娇先回崔府,自己又没有独自离开的份上,也算义气。
楚昭一愣,正要说话,就见那姑娘已经转过身,随着众人上了船。她的背影看起来极潇洒,很快被周围的人淹没。
船渐渐地驶离岸边,朝着喊杀声最烈的河中心而去,在那里,刀光剑影,战火纷飞。
小船犹如扑火飞蛾,摇摇晃晃,义无反顾。
楚昭低头看向手中,手中的衣物似乎是刚从女子身上脱下来的,还带着余温,还真是不拘小节,不过……他慢慢的将衣物提起,裙摆长长,这是一件女子穿的衣裙。
他愕然片刻,随即摇头失笑起来。
……
城中的百姓们各自躲在屋中,将门窗紧掩,年幼的被年老的抱在怀中,死死盯着屋里的门,仿佛盯着所有的希望。
时间渐渐地流逝过去了。
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平日里热闹非凡的济阳城,今日安静的如一座死城。王府里,穆红锦坐在殿厅中,看向门外。
窗户大开着,柳枝如往日一般温柔,晴空万里,今日无风。
她垂下眸,指尖渐渐掐进高座的软靠中。
今日无风。
……
葫芦嘴边,藏在暗处的兵士如石头,沉默而安静。弓箭手伏在暗处,等着乌托人一旦上岸,就发动伏击。
崔越之站在树后,总是挂着和气笑容的脸上,今日是出奇的沉重。十五万的乌托人,都不必打,一旦进城,城中剩余老少,再无活路。他们若是再赶的快一些,那些仍在路上逃亡的百姓,也将迎来一场灾难。
他带着这一部分济阳城军在这里,为的就是不让他们上岸进城,成为城门前的最后一道防线。可是,如果肖珏无法消灭乌托人的主力,大部分乌托人走到这里,凭借他们这些人,是绝对拦不住那些往城中去的恶狼的。
唯有如禾晏前夜里所说,用火攻将这些乌托人一网打尽,剩下的漏网之鱼经过这里,他们才有可能在拦得住。但火攻之术……真的可用么?
一名济阳城兵趴在草丛里,背上背着弓箭。长长的野草遮蔽了他的脸,刺的他脸上微微发痒,然而他仍旧一动不动,连去抓挠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不动的不只是人,他面前的野草,开在路边的小花,平静的水面,柔如羽毛的蒲公英……都纹丝不动。
今日无风。
崔越之一颗心渐渐沉下去,今日无风,天时不佳,仅仅隻凭肖珏手中两万不到的兵士,不用火攻,只怕无法与乌托人相抗衡。他们在这里所谓伏击,说不准最后反倒成了乌托人的猎物。
可怎么会无风么?
肖珏的武师傅,那位看起来就很厉害的白衣剑客,十分笃定的对他说︰“不必担心,今日一定有风。”
司天台的人说,今日五成有风,五成无风,根本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