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秀靥艷比花娇。这样的容貌,就算是入宫也足够了,在楚家,若非是他身边的丫鬟不便下手,只怕楚临风早就将应香抬做了他的第二十房小妾。
难以想象,应香的父母只是寻常模样,如何生的出应香这样风流艷丽的脸。
楚昭第一次看见应香的时候,是在青楼的门前。应香的父亲,一个赌徒正攥着她的手腕,用一种讨价还价的语气与青楼的老鸨商量,他的女儿卖进去能否多卖一点钱。而应香的母亲,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只是站在一边默默流泪,什么话都不敢说。
当时的楚昭才九岁,刚刚跟了徐敬甫没多久,楚夫人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欺负他了。应香看起来与他一般大,穿着很破旧,皮肤却很白,纵然没有打扮,眉眼却能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她的神情一直都很平静,不哭不闹,站在原地,楚昭停在对面街上看她的时候,这女孩子便抬头看了他一眼。
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但却又似乎能透过她的眼眸,看到她深刻的悲哀与绝望。像是对已经明了的命运束手投降,无力反抗。
一瞬间,楚昭想到了叶润梅。
他令小厮拿两份银子将应香买了下来,回去对楚临风说自己缺个贴身侍女。楚临风还以为楚昭是存了别的心思,他自己风流,对儿子的这般行为不仅不恼,还极为欣赏,至此,应香就留在了楚昭身边。
这些年,应香话不多,与她娇媚浓艷的外表截然不同的,是她安静顺从的性子。她也长得越来越美,楚昭心里很明白,美貌是会招来祸患的,他能护着应香的日子,很有限。
大抵是他眼中的怜悯为应香所察觉,应香愣了一愣,过了片刻,才抿了抿唇,问︰“四公子,此事与奴婢有关?”
“今日我去了太子府,”楚昭道︰“太子知道了你。”
屋子里静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应香才平静的道︰“奴婢明白了。”
她的回答顺从而温柔,就如当年在青楼门外即将被生父卖掉的那一刻般,很自然的接受了她的命运,仿佛一早就料到如此。
楚昭动了动嘴唇,最后吐出了两个字,“抱歉。”
应香反而笑了,她走到桌前,如往常一般给楚昭倒茶,茶是提前在炉子上煨着的,这样等楚昭回来,喝的便是热茶,这样冷的天,是要喝些热的暖胃。她将茶盏递到楚昭身边,轻声开口,“跟了四公子这么久,奴婢已经知足了。日后奴婢不在,四公子记得照顾好自己。”
楚昭接过茶,没有说话。
应香跪下身去。
“这么多年,承蒙公子照顾,应香无以为报,临走之时,给公子磕个头吧。”她对着楚昭轻轻磕了三个头,每磕一下,仿佛重逾千金。
最后一个头磕完,她久久俯身,没有起来。
楚昭没有阻拦她的动作,过了很久,应香重新站起来,她冲楚昭行礼,“那么,奴婢先回屋收拾行礼了,公子保重。”
说罢,就要出门。
“应香。”楚昭叫她的名字。
应香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眼里陡然间生出一线期望,那期望很隐秘,然而在夜里,又比星辰还明亮。
楚昭避开了她的目光,像是不忍再看,沉默片刻,他才吐出两个字。
“保重。”
……
楚家的这些事,禾晏并不知晓。
这些日子,她的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许家那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银子的驱使下,福旺总算是比他先前说的八九日找到秦嬷嬷的下落,提前了几日。
禾晏得了消息去许家附近的茶馆时,福旺便一脸笑意的凑上前来,仿佛做了什么令人骄傲的好事,迫不及待的讨赏。
禾晏见他如此,知道必是有了大收获,心中亦是一喜,就问︰“可是有了下落?”
“公子唷,”福旺很会来事,先不说事情结果,隻将自己这些天来调查的辛苦与危险说了好一通,才道︰“小的可是赌上性命替您办事。你可不能不心疼。”
禾晏笑了笑,将袖中最后一枚银子放到了桌上,至此,她也是一穷二白的穷光蛋了。不过当着福旺的面,还是要装一装的。
“小哥替我办事,我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这些银子不过是小头,倘若日后你能替我办更多的事,银子只会花不完。”
福旺闻言,眼楮一亮,心中有了底。他就怕做完这单生意,这神秘人就此消失。银子来得如此容易,自然想做一笔长线生意。这人的意思,还有其他事要交给自己办,福旺心里就高兴了几分。
“那秦嬷嬷的下落,小的已经帮公子打听好了。秦嬷嬷有个相好的,先前住在城外的牛家庄上。不过小的又打听到,自从秦嬷嬷逃走去找这相好的后,他们便不住在牛家庄了。这个相好的姓牛,原来是个铁匠,牛铁匠有个亲戚,住在离牛家庄十几里远的荒山里,那山那么大,要找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他们住在山里,总要换粮食布油,每月的初十,牛铁匠都要下山去附近的集市采买食物。他自己也帮人做一些活计,去买食物的那天,也会把打铸的铁器放在一处叫‘昌茂铁铺’的打铁店进行售卖。”
“公子想要去找秦嬷嬷,可以先去找那间‘昌茂铁铺’,等初十的时候,牛铁匠下山时,便能找着牛铁匠。只有牛铁匠知道秦嬷嬷在什么地方。”福旺狡黠的一笑,“至于怎么让牛铁匠开口,就看公子自己打算如何做了。”
“你说的这些消息,可是真的?”禾晏问。
“千真万确,小的哪里敢欺瞒公子?”福旺忙道︰“只是如今大爷也在令人查探秦嬷嬷的下落,小的是走了许多门路才查到这里,大爷未必就不能查到。公子倘若很急,最好快些赶去那家铁铺。如果被大爷捷足先登……”
他倒并非是真的好心为眼前这神秘人所考虑,只是怕神秘人没能找到秦嬷嬷,就此消失,日后就没了这么轻易挣得的银子供他花用了。
禾晏心里也有些激动,她原本来许家,也只是想找证据,并未想到会找到活口。而如今福旺居然打听的如此细致,实在是意外之喜。
“此事你做的很好。”
得了夸奖,福旺心花怒放,仿佛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朝自己源源不断的涌来,顺口就道︰“替公子办事是小的的福分,公子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别的不行,也就是腿脚勤快些,要是能帮得上公子的忙就太好了。”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禾晏倒真想起另一桩事情来。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问︰“你可知你们府上如今的这个许大奶奶,近来可有什么不对?”
“大奶奶?”福旺一愣,越发觉得面前人琢磨不透了。先前说贺姨娘是他过去的相好,难不成眼下这个许大奶奶也与他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干系?这样的话,自家大爷脑袋上岂不是绿云罩顶,一时间,福旺十分同情许之恆。
禾晏并不知道眼前这小厮脑子里早已跑偏到十万八千里,隻问︰“你不知道许大奶奶的情况吗?”
“小的只是个守门的,”福旺笑道︰“大奶奶的院子里都是婢女婆子们在伺候,小厮少得很。公子真要打听,小的也可以跑跑腿,不过……”
“不过什么?”禾晏问。
那一日在玉华寺撞见禾二夫人与禾心影没多久,她就遇到了刺客,禾晏想来想去,觉得都与禾如非脱不了干系。虽然禾心影什么都不知道,但以禾如非的谨慎,未必会放过她。与这个妹妹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禾晏并不希望她出事。
“不过这几日大奶奶似是身子倦乏,都没怎么出门了。夫人出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