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也长不到这么康健,你且看在三郎的面子上,饶恕他俩。”
他不提武三郎还好,一提起来,武松便想起那孽胎祸种在他腹中折磨了他整整十个月,简直让他恨得牙根痒痒。
并且这边已经乱成一锅粥,武三郎却还自顾自喝酒吃肉,看样子连一手照顾他长大的武大郎都不在乎。
可见是个没心肝的!
“先杀了这个孽胎!”
武松大喝一声,转而向武三郎杀去,趁着他转身的时间,西门庆和王婆逃也似的推窗跳下去离开。
而武大郎则是不防备武松竟然还对武三郎有杀心,手一松,眼看着武松已经到了床边,将武三郎围堵在了床上,他身子矮小,又慌里慌张的,不小心扑到地上,只能哭诉道:“二弟若是还认我这个大哥,就放了他吧!”
武三郎力气也并不逊于常人,但怎么敌得过武松?挣扎几下,便被抓住。
武松一只手捏着武三郎的脖子,看着武大郎在旁边哭哭啼啼哀求的样子,怒声道:“你我兄弟二人,何曾生疏过?哥哥今日却为了这个孽胎说这种话,就算武二原本不想杀他,现在也必须杀了,绝不能因为这个孽胎,毁了你我兄弟二人的情分!”
话音未落。
他将武三郎往地上狠狠一砸,只听“嘭”地一声,武三郎脑浆溅出,当场殒命。
武大郎看着刚来人世不久的儿子,在他面前惨死,当即泪流不止,将武三郎的尸体抱在怀里,痛哭哀嚎。
这边打杀了孽胎。
武松折身去追杀西门庆和王婆,一手一个,将两人尽数折杀,抛尸在地。
郓哥领他前来,本意是因见不惯武大郎受宠,所以领武松前来,望这个武二郎将他哥哥领回去,万万没想到,武松竟把西门庆也打死了,他扑到地上,去探西门庆的鼻息,感受到一片冰凉,他彻底瘫坐在地。
武松不知郓哥心中弯弯绕绕,还当他是年纪小,被吓着了。
武大郎这些日子为了供养武三郎,不得不委身西门庆,甚至和王婆一起服侍,这让他倍感屈辱,然而现在武三郎被他二弟打死了,西门庆也被他二弟打死了,旁边还躺着王婆的尸体,这三人生前,或者让他喜爱,或者让他恼恨,总之是牵扯着他的情绪,现下三个人没一个活口,他抱着武三郎的尸体,放到了西门庆和王婆中间,强忍悲痛,对武松说道:“现在你可满意了?他们三人都死了,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人家说儿大不由娘,你这是弟大不由兄,我是再也管不了你了。”
兄弟二人小时相依为命,武松虽然近来跟武大郎多有口舌之拌,但也只是恼恨武大郎养育那个孽种,服侍西门庆,现在这两个人都死了,他跟武大郎之间再无任何阻碍,听到武大郎这么说,他当即向着武大郎双膝下跪,指天发誓说道:“哥哥,你又当爹又当娘的把武二拉扯长大,俗话说长兄如父,武二心中一直敬你尊你,现在背上了人命案子,弟弟不敢奢求哥哥原谅,一人做事一人当,武二自己去官府投案去,只想求哥哥两件事,一件是嫂嫂的尸首还在家中,求哥哥帮嫂嫂收尸。”
“另一件呢?”武大郎其实想仔细询问一下潘金莲因何而死,却又不想再跟武松废话,怕自己一问起来,又得多啰嗦一会儿,于是忍住没有询问,冷着脸问道。
武松向着武大郎一叩头,声音悲痛:“第二件事便是希望哥哥保重身体,长命百岁。”
武大郎听的心中一震,又回想起来小时候兄弟二人相依为命的日子,那时怎的能想到现在居然兄弟离心?
“好,好。”
他眼中涌出豆大的泪珠,却背过身去,不肯让武松看到,连说了两个好字,就催促道:“你快去投案报官去,说不准人家看你主动投案,还能轻判一些。”
武松又朝他一叩头,起身离开。
等他走后。
武大郎站在三具尸体前,矗立良久,终归舍不得武三郎,现在武三郎已经有七八岁孩子那么大,而他个头矮小,抱着武三郎十分费力,却还是拖着武三郎的尸体回了家,然后又看到了潘金莲伏在桌子上的尸体,昨日还娇妻幼子在侧,今日竟然阴阳两隔,世事如此无常无情,武大郎心中感伤至极,也没有心情收拾什么,更不知饥饿寒暑,在旁边坐到半夜,虽然有两具尸体在旁边,但是他却并不觉得害怕,竟然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他睡着以后。
却梦见了武三郎抱着他的大腿,喊他爹爹,满脸委屈不平,哭诉自己死的冤枉。
武大郎也可怜这个儿子,却也只能忍痛安慰道:“人各有命,怪只怪你不该惹了你二叔,他是个煞星,偏偏又是我弟弟,你叫我怎么办好?好儿子,你生前爹爹也是好酒好肉供着你,你死后莫有冤屈,快快投胎去,投生个好人家!”
听到他这么说,武三郎反倒哭得更加厉害,抹着眼泪说道:“爹爹有所不知,我本是将要消散的小鬼,哪里有投胎转世的机会?不过是偶然感受到煞气聚集,才来试试机会,没想到居然真的投胎在一个男人肚子里,现在又被杀了,连牛头马面都不来收我,过不了多少日子,我便要魂飞魄散。”
他抱着武大郎的腿喊爹,但武大郎也无计可施,只是听着武三郎的哭声,似是过了一整夜,不知何处传来鸡鸣,武三郎的哭声才渐渐消散。
武大郎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了潘金莲一个人的尸首,武三郎居然凭空消失,仿佛真如他梦里说的那样,魂飞魄散了。
或许是他命中无子,来投胎的也只是孤魂野鬼,而有弟弟这个煞星在,他连孤魂野鬼也留不住。
他一个人去买了棺材,将潘金莲下葬之后,便开始不问世事,一个人独自卖炊饼,听闻弟弟武二郎被判流放,他收拾了一些细碎银两,本想去交给弟弟,结果一路上不是狂风大作,就是忽然下雨,甚至好好的走在平地上也能摔倒,明明不算长的一段路,硬生生的到了晚上才走到,而武松此时已经在被流放的路上了,到底是没有见到弟弟最后一面。
武大郎又回家去,很快入睡,结果梦里也是狂风暴雨,他觉得浑身发冷,身上似有千斤重。
一道幽怨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他却不知为何就明白这是武三郎。
再一联想到今天出行不利,武大郎顿时明白过来,是武三郎的鬼魂还在纠缠着他,而且不愿意让他去看武松。
“我的儿,你安心走吧,人鬼殊途,别在人世间纠缠了。”
武大郎冷的牙齿打颤,但还是坚持说完这句话。
话音刚落,梦里的狂风暴雨变得更加猛烈,武三郎真如纠缠不休的小鬼一样,在他耳后疯狂的鸣叫,让他觉得脑袋如被插入银针,尖锐的痛感传遍四肢百骸。
武大郎猛地从睡梦之中惊起,才发现此时天色尚早,然而他的后背却出了一身冷汗,睡了一夜之后,不仅没有解乏,而且觉得浑身酸痛无比。
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卖炊饼的时候,思索着要不要去庙里求佛,可是现在妻子去世,弟弟流放,他一个人待在家中,孤苦无依,纠缠他的小鬼生前又是他用心照料的儿子,真去了寺庙,请来个大师捉鬼,他岂不是以后再也不能见到武三郎了?
武大郎便只当没事发生,白天里依旧卖炊饼,晚上却常常梦见武三郎,被对方纠缠说话,日久天长,他的精神逐渐萎靡起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武大郎将家中财产变卖之后,决定去寻弟弟,因为武松被流放的缘故,兄弟二人并不同路,武大郎一个孤身汉,行走方便一些,就走在了前面,到了孟州道,十字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