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前辈不会有事,很好。师姐从回来就一直开解自己,更好。接下来,自己得振作,不能让师姐再这么担心下去了。
月清疏还是不太明白师弟为什么道谢,但看修吾唇角微微勾起,有一抹浅淡却真实的笑容,也跟着放心笑了:“那就好。”
如此,在敖胥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视为阻碍的天魔众领袖没留在魔界,事情的变化也就远远超过他的计划。而远在魔界,被猜测闹了家务事的魔尊与神将,此刻气氛之好,远超曾撞见的几个人想象。
“飞蓬…”重楼关了壁上的灯火,与飞蓬并肩躺在敞开的床幔里,遥望窗外的魔界之月。
飞蓬微微偏过头,没有言语。
“对不起。”重楼低声说道,千言万语全在这一句话里。
飞蓬一怔,眉宇间露出几分释然:“嗯。”他往重楼的方向靠了靠,和过去一样没有隔阂:“我知道,不止是封印,也是保护。”
融入体内的锁链是空间阵纹所化,固然是封印自己,却也能随时随地保护自己。之前和重楼那一战时,自己就发现了,才只压制、不破解。或许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做出了日后的抉择。
“等你重修,我就解开。”重楼凑到飞蓬耳畔轻笑,飞蓬不可能在魔界重修,多半是人间。那里不会碰上什么危险,解开也无所谓了,反正自己会一直随着飞蓬的。
这言下之意,飞蓬心知肚明,属于景天的记忆浮上心头,使他眸中绽放笑意:“你在人间,有房产吗?”
“……”重楼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飞蓬把头转过来,依旧望着窗户,似是自言自语道:“有的魔啊,来无影去无踪,当然不会置办房产。还好,我可以去找找景天的遗产,也许留有哪里的地契,能够落脚。哦,想融入人间还得合群,做做生意,买卖古董。要是都不会,就只能降妖除魔赚赏银了。”
不会做生意、更不会卖古董的魔尊:“……”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忽然发现自己无用武之地,这要怎么办?
重楼盘算了许久,才松了一口气:“没事,魔界许多东西,换给人间修仙门派,坐吃山空都没问题。你要是想游山玩水、行侠仗义,就等重修后基础打好,我陪你出去。”
“你还真认真想了?”飞蓬错愕偏头,忍俊不禁:“我只是开玩笑哈哈哈!”
可你刚说话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说笑啊!重楼无奈地看着飞蓬越笑越大声,震得床都晃,终于低下头以吻封缄。
“嗯…”一抹绯色爬上眼尾,飞蓬微微喘息着,失神瞧着重楼的脸。在熟悉的赤色发丝摇曳着向上远离时,他头一次主动将之拉回。
当双臂攀上肩胛搂紧,飞蓬只觉满目都是惊艳的红。自己对重楼是什么感情?飞蓬还是不太明白,但并不厌恶任何亲昵的他本能觉得,这一点毫不重要。
魔宫的大床不知何时又合拢了幔帐,床榻沙沙作响。
人间,由于这次有天魔女魁予守在暗中,挫败敖胥阴谋的计划自然执行顺利。
但就在他们制住白家兄弟和孟章,也阻止了一场谋逆,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魁予与修吾同时被动静惊起。
“神庭阵没有停下来?”修吾更是眸中带着一丝震惊。
孟章哈哈大笑:“哈哈哈!神尊大人不会败的!”
“闭嘴!”魁予随手拍出一掌,让他重创再难出声,本身看向天空凝起眉头:“修吾,动用春滋剑,我立即回魔界。”
她下界前命天魔众随时待命,一有不对,立刻阻止其他魔族部众挑起战火。本以为事情只要快速处理掉,就不会太糟糕。可现在一看,这怕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
“晴妹。”月清疏看了看动弹不得,却还是怒瞪他们的白仲乔,再看看失败之后反而更不动声色的白松桓,心头微微一动:“你和桑游陪着魁予前辈回魔界作证。”白家兄妹几个分开为上,这样双方都能冷静冷静。
她一本正经地说着,语气坦然而平静,唇畔甚至尤带笑意:“魔界若有异动,就告诉他们,我们几次途径炎波泉,神庭阵与敖胥之事,魔尊大人早知,亦给了我们时限,请他们勿要轻举妄动。就算不信我们,也该信魔尊大人吧。”
桑游心领神会,拉着看向哥哥们欲言又止的白茉晴:“大局为重。”他又小声道:“放心,你两个哥哥不会有事,大不了…大不了就都推到敖胥头上,说他对白家下了凶魄咒!”
“噗!”饶是心有愁绪,白茉晴也被逗笑了,顺势握住桑游的手,两人紧随魁予,一同踏入春滋剑打开的通道里。
白家兄弟顾不上反驳什么,只怒瞪桑游得意洋洋握住自家妹妹手的背影,恨不得把他砍了。
之后,余霞真人前来,虽没了桑游与白茉晴,但仙霞派不缺能辅助她的人,又有子秋主动成为阵眼,月清疏便让御灵紧急前往泉隐村。在上任毒瘴泉守桑湄的相助下,大家很快凑齐了逆阵人选。
魔界
“天魔女,让开!我们要攻占神界!”瞧着关键时刻赶回魔界的魁予,迦楼罗王语气不善,全程无视了一起在场的两个人类。
魁予冷声道:“三皇誓约,永绝兵戎,若有挑起烽火者,三族共讨之!”
“魔界人界都没了灵气,定是神界做了什么手脚,要断我魔族生路!”迦楼罗王不为所动,飞在半空中拍打翅膀,语气里杀意四溅。
魁予沉吟了一瞬,才道:“炎波之危还有转圜余地,已经有神族勇士去阻止祸首了!”
“呵。”可谁也没想到,这一句话反而彻底激怒了迦楼罗王:“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们曾是神族走狗,当然不顾我们魔族了!”
旁听的桑游表情漂移了一下,莫名走了神,心想你有胆子就闯进炎波,当魔尊和神将的面去说这话,我敬你这鸟人是条汉子!
他的想法别人自然不知道,白茉晴眼见情况不好,抬步就欲上前。可战夔已抢先一步,她倒是不好打断,只能眼睁睁瞧着战夔同迦楼罗王争吵起来。几句话之后,现场局面就一触即发。
“你要谋求生路?”命令属下退回来守住洞口,魁予带着桑游、白茉晴走上前去:“你以为魔尊什么都不知道吗?”
迦楼罗王一愣,高声叫道:“你什么意思?”
“嗨,天上飞的兄弟,你能下来说话不?”桑游嬉笑着挥了挥手,引发了属于毒瘴的力量:“我是毒瘴泉守,日前几次通过灵脉往来炎波泉。几年前各方泉眼动荡之事的调查结果,也早就告知你们魔尊大人了。”
白茉晴也是点头:“嗯,他是毒瘴泉守,我是仙霞派也就是人间仙盟的,奉命调查凶兽肆掠,最后发现是同一件事。”见迦楼罗王掀翅膀目露不耐,她赶忙道:“你说得都对,是神界那边出了问题,一个叫敖胥的神尊。”
“敖胥…”迦楼罗王转向魁予:“就是你劫囚天狱的那个天狱长?”
见魁予沉着脸点头,迦楼罗王哈哈大笑:“你们说,一个管大荒天狱这种犄角旮旯的玩意,有能耐断绝魔界人界的灵气?”
“笑话!”迦楼罗王以为自己被耍了,大怒之下再无耐心:“给我上!”
额,坏了,敖胥被免了刑律长老职位后,在神界地位不高,又和魁予有死仇,说是他干的,别人不信啊。白茉晴和桑游知道弄巧成拙了,但面面相觑间见伽罗楼部统统杀到眼前,不得不全力以赴。
这里打生打死的时候,魔界中央为魔尊所有的一处殿宇内,刚刚云销雨霁。
飞蓬躺在干净舒服的被褥里,衣衫整齐、脸色红润地安静沉睡着。重楼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