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太后笑着连说了三个好字。
从内殿退出来后,还有人不断地进入又出来。
又过片刻,内殿传来一声高昂的哭啼,像一道惊雷,炸响慈宁宫整个上空。
皇帝急冲进去,屋外立着的人像是被风卷着的浪潮,齐齐跪了下去。
太后走得很急,虽然明知道她可能撑不了多少时日了。可萧爱灵想着总不至于会那么快的,明明还说好了明日和夫君一起来看她,而且绣好的荷包还没给外祖母呢…直到这一刻她都还有些不敢相信那个世上最宠溺她,会给她撑腰的和蔼长辈去了。
一只修长温暖的大手,覆在她垂于身侧的小手上。
萧爱灵僵硬地侧过头去,看见侧边微皱眉头,一脸担忧的男人。手指微动缓缓回握住他的宽厚大掌,宽大的衣袖遮住二人交缠的十指。
微微仰起头望向天空,外祖母,您一定在天上看着我们吧,您放心吧,灵灵现在很幸福。
这天谢清韫回来时夜已深。
萧爱灵还未入睡,正靠坐在圆桌旁的座椅上用着一盏刚晾凉的燕窝粥。
一盏小灯放在桌上,照出一小片光晕。
“怎么还没睡?”谢清韫从架子上拿下一件灰白大氅给萧爱灵披上,“天气越发的冷了,夜里寒气更甚,手炉,大氅都要拿着,莫要着凉了。”
萧爱灵一阵无奈,才十一月份,也并没有那么冷,现在连雪都还没下呢。抬头看一眼站在身前为她掖好大氅的男人,嘴唇动了动,有些欲言又止。
这一个月来,所有人都在忙着太后的丧事,无暇顾及其他。
更何况太后才刚去不久,二殿下竟勾结兵部尚书以及宫中楚才人趁乱挟持皇帝,多亏在宫中的长公主觉察到他们的阴谋,出手打乱叛党的计划。再与镇国大将军里应外合才拿下企图谋反的二殿下等人,现在朝中面临的麻烦颇多。
前几日又听闻,边境蛮夷小国木力固王之第二子亲率三千骑兵正在边境十里外驻扎。
正是如此夫君近些时日才会每每夜深才归家,大事为重,萧爱灵也不想丈夫因为自己而分心。
“怎么了?”谢清韫把旁边的椅子拉过来,在萧爱灵身旁坐下,温声道:“是不是还担心皇上和长公主?现下已无事了,陛下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无碍的,岳父也早已接长公主归家。上个月陛下对二皇子就有所怀疑,早已派我与宋珣暗中调查,所以事发时父亲能那么快支援长公主其实是陛下早有安排。不过倒是低估了二皇子的心狠手辣,丝毫不顾父子之情中伤陛下。”
从夫君口中说出来感觉这件事很是平平无奇,可是她心里知道,夺嫡、篡位这些字眼是多么血腥凶险,听说皇宫金銮大殿上死了不少大臣和宫中侍卫。
“灵灵,你答应过我的,有什么事就要说出来可好?”谢清韫望进对方那双灵动眼眸中。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她有心事。难道是近日过于忙碌冷落了小娇妻,她自己在暗自伤神?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灵灵,对不起,近日确实是冷落你了,等过些时日再好好陪你可好?”
萧爱灵抿了抿唇,轻轻开口:“我…”吞吞吐吐我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后面的话,索性微微支起身子凑近他耳边,闭上眼飞快地说了一句,“我有了…”然后把脸埋进男人的胸膛。
谢清韫听见她的话,怔了一下,几乎以为刚刚自己听错了。缓缓搂住她的肩膀,又不可思议地问一遍:“真…真的?”
说出口第一次,第二次就没那么难了,怀中女子的声音传来:“阿韫,我有了,我肚子里,有了我们的孩子。”
此刻很想站起来在屋中转上几圈,缓解一下自己的激动之情,想起怀中还窝着孩子她娘,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双臂搂着怀中的人儿。谢清韫带着愉悦的语调问道:“什么时候的事?近日身体可有哪里不舒适?府医可有把过脉?对了,是不是孕妇…”
萧爱灵好笑地看着叽叽喳喳不停的男人,打断他的话语,抢着说道:“身体并无不适,好似近日睡得多一些。一开始我也只是怀疑,本想着第二日请府医来瞧瞧,谁知外祖母…后来事情繁多,回来后倒是把过一次脉,府医是说一个多月怕是瞧不准,叮嘱足够两个月再把脉看看。”微顿了顿,声音渐小,“近日夫君和府里都在忙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想着等忙过这段日子再说的…”她觉得自己这么做夫君可能会生气,可作为他的妻子绝不能在紧要关头拖累他。
“胡闹,这种事岂可瞒着不说,要是你和孩儿有什么事…”谢清韫轻声呵斥。心里既是心疼妻子的懂事,又后怕万一出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骂完又紧紧地拥住萧爱灵,带着乞求的语调温声道:“灵灵,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别让我担心,我真的很怕你有什么事。”
“好,阿韫,再也不会了。”萧爱灵也伸出双臂紧紧地回抱住男人。
从净房沐浴完毕出来,谢清韫就见床上的小女人乖巧地躺着,看见他后还弯了弯唇角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容。“夜已经很深了,快睡。”走到床边坐下,摸摸她的脑袋温声哄道。
“嗯,要睡了。”萧爱灵点点头。这些天,他人起得早,回来得晚,她又比以往嗜睡了些,晚上早早就睡下了,一天里根本见不到他,今日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了,想多看看他。
谢清韫把视线移到她的腹上,大掌轻轻覆在上面。
“两个多月了?”
“已足三个月了。”萧爱灵害羞起来,轻声说道:“应,应是在凉亭里那晚…”
谢清韫皱了皱眉头,有些紧张地发问:“那,上次最后一次同房时,我还如此胡闹,没、没事吧?”
“没…事。”萧爱灵那时就有怀疑了,所以同房的时候她也一直让对方轻点。
“那就好…”谢清韫松了一口气,摸着掌心下平坦的小腹,忍不住又担忧起来,“你太瘦了。”她人本就不胖,骨架又小,看起来就更显瘦了,平日吃的也不多,又爱挑食,越想越发愁,该怎么让她多吃些呢。
感受着一双大掌轻缓又温柔地磨挲在她的肚皮上,萧爱灵舒服得一下子打起了瞌睡,推了推他,“好困,我要睡了,阿韫你快去暖阁那边吧…”丧期是不能同床的。
“不急,我看着你睡下之后我再去。”谢清韫起身为床上的人儿掖好四周的被角。
萧爱灵没有拒绝,随着一阵阵困意袭来,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一大清早,各房都来到了禅静院。
飞翩郡主有喜的消息没刻意传播,但顾嬷嬷也没有禁今早府医来诊脉的消息,只才过了片刻,院子里就都传开了。
要说谁最开心,那当然数谢老夫人最开怀了,现在正忙着命人开箱,要给未出世的小重孙打平安如意锁,做贴身的小肚兜、小褂子、小帽子等等。
谢清韫和萧爱灵来时,就遭到谢老夫人的一顿责怪,“阿韫也真是的,当人丈夫,连妻子有了身孕也不知,这些日子忙里忙外,灵灵自己一个人操持着,万一身子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夫妻二人静静聆听谢老夫人的责骂也不敢吭声。
谢老夫人训完又转头看向小陈氏,“灵灵既然已怀有身孕,身子为重。家中中馈的主持还是由你来管着吧,秀秀也不要让她整日在房中绣嫁妆了,也需跟着多学学。”
小陈氏内心一阵苦涩,笑着应道:“是,儿媳知道了。”
吩咐完自己儿媳,才又继续对着小两口说道:“全嬷嬷最是懂料理养胎温补的事儿,就暂时让全嬷嬷去院里伺候着。院里除了顾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