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吉也跟着行礼告退,不过眼神微微一扫,不经意掠过了温阮。
竟然能驯服这位殿下……他应该没看错?身量偏瘦,还是个未及冠的少年,身上衣服穿的随意,并不富贵,鞋子上更是,还沾了泥灰,这种泥可不是城里哪都能踩到的,这是田泥,这位小少爷竟是个朴素实诚的,已经同皇子有了婚约,还愿意下地作活?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立刻散了,没谁敢再吱声。
被送回去的路上,温阮领悟了一点:“殿下喜欢别人怕你……是因为,害怕是一种力量,对么?”
约束的力量。
邾晏:“你喜欢么?”
温阮摇摇头:“还是没那么喜欢。”
邾晏:……
所以,你喜欢什么?
一路走回去非常安静,六殿下不说话,温阮也不说话,两人就是单纯结伴走路,没有任何沟通……
六殿下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小少爷喜欢什么,他决定用自己的方式表达。
第二日,温阮去了庄子,没回国公府,第三日起床,推门出来时,收到了一份大惊喜,自己未婚夫送的礼物——
一个死人。
邾晏把潘鹏杀了,尸体放在他门口。
温阮:……
所有人为之震惊。
方锐第一个憋不住,跑去质问六皇子:“你怎么回事,我好兄弟人还没嫁过来,你就先欺负威胁了?”
邾晏老神在在,觉得自己的礼物非常好非常合适:“阿阮上次所有受的委屈,皆由潘鹏起,潘鹏这几日从牢中越狱,暗搓搓要蹲阿阮,想报復,阿阮已经有两次差点遭遇,阿阮明辨是非,嫉恶如仇,一定很想让他死。”
方锐吞了口口水:“所以你就把人杀了,放到阿阮门口?”
邾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放到他门口,让他亲眼确定,他怎会放心?”
方锐差点就被说服,晃了晃脑袋:“不行,这不对,应该关照他喜好习惯,照顾他衣食住行——”
“那不是下人的事?”邾晏慢条斯理,“若连这都做不好,他用着不顺手,下人也该杀。”
不远处侍立的蓝田:……
方锐同情的看过来一眼:“也不是这么……”
邾晏:“阿阮想做一件事,我替他清道,让他事做的顺利,才是如他的意。”
方锐:“那阿阮要是不知道潘鹏要害他呢?要是不知道殿下这份苦心呢?”
“为什么非要让他知道?”邾晏淡定,“这难道不是我的事?”
方锐:……
“那不管怎么着,殿下也得让他知道,你看重他,喜欢他,他才会以同样心意回过来……”
“我这般优秀,怎须如此?”
邾晏嫌弃的瞥了不优秀的方锐一眼,信心十足:“在此世间,不会有人更比我适合阿阮,阿阮必会钟情于我。”
你可珍惜吧
清晨阳光挥洒, 不那么炽热,却足够明亮,有风拂过树林, 树叶沙沙轻响, 拥抱新一天新鲜的空气和养分, 早起的鸟儿在枝头欢欣跳跃, 庆祝自己今天吃到了肥美新鲜的虫子。
一日之计在于晨, 天青日朗,没有阴云, 推开门,必然会是一个令人愉悦惬意的早……早上。
温阮的笑容,在看到门前尸体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南星:……
诡异的沉默片刻后,他大怒:“这谁干的!光天化日这般威胁羞辱——少爷退后!来人!”
关键是他还不知道,夜里宅子里进来外人,他一点都没察觉,庄子里下人也没一个发现!哪个没长眼睛的宵小,竟敢犯到他家少爷跟前, 是一点都不把六皇子放在眼里是吧!
“等等。”
温阮却推开他,往前走下台阶。
南星:“少爷——”
“无碍。”
温阮清楚尸体的脸, 才问南星:“你也该认识。”
南星以警戒姿态紧跟着少爷过来,自然也看到了:“潘鹏。”
此人不应该在大牢里?怎会在这,又死了……他脑子迅速转动,猛的一震,看向少爷:“该不会是……”
温阮抚额:“……埋了吧。”
“可为何如此?”南星不理解, “六殿下对少爷以往虽并不体贴,却也没什么恶意, 这次怎会……这是警告么?警告什么?”
他完全站自家少爷立场,对这桩婚事之所以没有任何不满情绪,一是少爷并没有反感反抗,二是六皇子的态度,对比别人来说,对少爷已经算是友好,阴错阳差帮过少爷的忙,还护过少爷,可现在是怎么回事!这是为人伴侣会干出来的事么!
温阮:“来深呼吸——放松——南星,我知道你为我着急,但别担心,他没有这个意思。”
南星额头青筋忍不住跳:“把尸体放在别人门口,还能是什么意思?”
温阮:“两日前辰时二刻,四日前申前三刻。”
南星怔了一下,这些时间,他都不在少爷身边,出去办事了。
温阮叹了口气,指向地上尸体:“你看他头髮胡子乱成这样,根本没打理过,衣服也皱皱巴巴很脏,定然是在牢里关了很久,出来也不是按照程序准予出来,大概率是越狱,担心被抓仍然要藏匿,遂没时间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