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姑娘们不容易,我怎会不知道,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可有些人就是心坏,根子上就坏了,你不防着点,真被赖上了就是你吃亏!越是好心人,才越要学着长心眼,懂不懂啊你!”
老太太字字珠玑,每一句都在担心自己,温阮怎会不懂,过来握住老太太的手,靠在老太太肩上撒娇:“那是他们没人疼,才要多长心眼呢,我有您看着,长那么多心眼做甚?左右有您护着我,我才不怕。”
老太太笑了,笑的那叫一个满足,眼角纹路都舒展了,笑完,才点了点他额头:“回回拿这话哄我,这下跑到京城,老婆子老了,又不能日日看着你陪着你,以后不知道……唉。”
她拿眼角觑亲儿子。
苍昂放下酒盅:“您看我也没用,留不住。”
“还不是你没用!我生你还不如生个丫头!”老太太狠狠瞪他一眼,才看向邾晏,“家里闹哄哄的,让您见笑了。”
邾晏亲自斟酒,给老太太倒了一盏:“您放心,日后有我看着阿阮,没人欺负得了他。”
老太太愣了下,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敬她,垂眸笑了下,大大方方端起酒盏,和邾晏遥遥碰了下:“殿下是君子,倒让我老婆子这小人都不好做了。”
这之后,她再没提类似的事,话渐渐少了,笑眯眯看着三个男人聊天。
这一夜酒,仍然有点闹哄哄,同样的,温阮得了老太太塞过来的红纸金字长单子,一连串的宝贝,里头有几样是温阮早先看到过,老太太说给儿子攒着娶媳妇用的,现在都给了他。
温阮不要,老太太就说,就苍昂那倒霉脾气,等他找女人成婚不知什么时候呢,好东西她再攒,这些不准温阮拒绝。
她还倚老卖老,用你敢推拒我就敢倒地碰瓷的姿态威胁,连简王殿下都不敢冒着伤害老人家的风险,替温阮拒绝,最后只能说……
是我和阿阮的荣幸。
温阮并没有喝醉,他怕酒后失仪,再惹简王殿下不快,一而再再而三,别人是会恼的嘛。
他还非常有礼貌,非常有时间观念,和邾晏一起回了暂住的宅子后,见时间差不多,主动走往客院。
邾晏:……
这夜星光很好,银河灿烂,风也温柔,有夜虫鸣叫。希望脚下的路久久长长,最好不要停歇,它却很短,还没来得及准备,就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
邾晏非常遗憾,并且别有暗意的看向房间内茶具:“你要不要——”
温阮又没醉,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转过头,也看到了桌上那套茶具:“殿下口渴了?酒饮多了是会渴……”
邾晏刚要说是,就听到温阮又言——
“可我这里没有泡茶,南星随我长在乡间,手艺也比不上蓝田,”温阮真诚建议,“不若再忍一忍,让蓝田泡?今日陪我忙碌到现在,殿下委实辛苦,殿下早些回去休息?我也该洗洗上床睡了。”
邾晏:……
是要……洗脚的吧?
奈何门被关上了,简王殿下隻得遗憾回去。
同时对蓝田怒目而视——你为何泡茶技术那般好,若是不如南星,不就有借口留下了!
蓝田:……
这,主子,要是属下连这个都做不了,早被你砍死了,哪能留到现在?
转天中午,温阮被邾晏邀请,一起见益松雪。
益大人前日被救出来,经大夫诊过脉,吃了汤药,狠狠休息两日,束过发修过须更过衣出来,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谦逊儒雅,年过中年仍然有十足的书生气,给人感觉十分特别。
温阮这时才觉得有些眼熟:“你是……”
是不是三年前,还是四年前,见过来着?
“益松雪,谢过少爷救命之恩,”益松雪眼底有些湿润,“两次受恩,未能相报,益某惭愧!”
“益大人请起!”温阮不停朝他使眼色,谢他做什么,旁边有简王殿下呢,你们混官场的,倒是有点眼色啊!
不过他也想起来了,益松雪……好像也是一次大雨,他救过的一对夫妻?
同样也不是什么数日大雨,但益松雪当时似乎正在经历仇敌追杀,非常危险,他留了这对夫妻一段时间……如此想来,益松雪果然是个好官,在当时就表现出对田粮之事非常感兴趣,与他交流颇多,还聊出了一套新政策。
温阮记得,这对夫妻离开时,好像提了一嘴,说妻子有孕,当时并未显怀……
“你的妻子如何?孩子可好?”
“好,都好,”提起妻儿,益松雪忍不住笑了,“我妻生产顺利,儿子也顺顺当当,没病没灾,就是最近我这不太顺,娘俩就去京城岳父那里探亲了,也能躲一躲。”
“益松雪。”
邾晏修长指尖滑过茶盏沿:“本王记得,你岳父在京做御史中丞,遇到难处,为何不求救?”
“这……”
益松雪笑的腼腆:“些许小事,怎可给岳父大人添麻烦。”
本王不会做那种蠢样子
京城。
“你说什么?女婿跟杨肃那不是人的东西杠上了, 还失踪了?”
蒙韦仪端茶的手都抖了,想啪一声摔桌子上,又怕吓到小外孙, 只能轻轻放下, 憋的这叫一个难受:“那你回来, 为何不同我说实话!但凡你早些开口, 我现在都不知道参了姓杨的多少本, 女婿也不会下落不明,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