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手巧,搭起了一个小帐篷,虽然垫上了柔软大氅,一看就很温暖,但地方还是很狭小,邾晏个子那么高,挤出去不太好……
“嗯。”
温阮答应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睡不着,没想到睡得很快,不知是白天累着了,还是温泉不太舒服,或者是现在心境平稳,安全感十足,很快乖乖窝在邾晏怀里,呼吸均匀,气息绵长。
他睡着了,邾晏就算再心猿意马,也不敢动。
“我的阿阮……”
时间一长,内心只有满足。
温阮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第二天做着噩梦醒来的——
“糟糕,我们的狗什么时候跑丢了!”
刀刀呢!不是陪他打猎来着么!
邾晏拦腰抱住马上要窜出去的少年:“放心,没丢,蓝田带着呢。”
“啊?”温阮还没清醒,有点迷糊,蓝田什么时候带走刀刀了?
不对,蓝田在哪,怎么没回来,好像很久没看到了……
蓝田当然在跟踪碧鲁浑,细犬刀刀因为有出色的嗅觉和打猎本事,在一侧帮忙。
比起悠闲泡温泉,聊往事叙心声,暖暖和和肚子饱饱的温阮邾晏,碧鲁浑可是狼狈多了,头髮蓬乱,衣裳染血,眼底青黑,跟刺客鏖战一天一夜……这会儿天又亮了,马上两天一夜了!
出发围猎时他还意气风发,遇到刺客也不惊不惧,狂笑来的正好,看老子怎么打死你,打猎都暂时扔到了一边,晚点干也来的及么,反正不可能输给温阮这种箭都射不准的废物,可谁知这刺客一波一波愣是不停,后面的本事都不低,还死死咬着他,吃没法吃,睡没法睡,停都停不下来,从体力到意志,全部遭到了强烈打击!
这林子竟然这么冷!不是说大历绿树成荫,冬天都不黄,根本都不知道冷是什么感觉么,这破林子里滚一天,他都要生病了!
再这样下去不是输不输的问题,是会死!他会死啊!他带进林子的人已经全死了!只剩下他了!
将近力竭,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看到了温阮和邾晏!
这两个人竟然跟昨天一样,溜溜哒哒,不务正业,新猎物是一隻都没有,温阮弓都懒的拿,样子都不装了,夫夫俩说说笑笑,好像不是在危险山林里打猎,而是在华美园林中闲庭信步,悠然赏景……气死人了!
碧鲁浑气的直喘粗气:“你,你们——”
“咦,这不是碧鲁浑大人,使团首领?”温阮一脸夸张的惊讶,“怎么一夜不见,您变的这般沧桑?这都去哪儿玩了啊,还是被人欺负了?可需要我帮忙?”
碧鲁浑一噎,嗓子卡住,没法立刻说话。
温阮拉长声音:“哦,不用啊,那您慢慢玩,回见!”
竟然拉着邾晏,潇洒离开!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求了
碧鲁浑怒不可遏, 几欲吐血。
老子这是在玩么!
老子为什么一夜变沧桑,你们眼瞎了看不到么!老子身边这么多刺客是自动对你们隐身了么!好不要脸,竟敢装看不见!是不是就是你俩派的!想用这个方法赢得赌局是不是, 卑鄙!
碧鲁浑当然知道, 刺客肯定不是温阮和邾晏派的, 这不是邾晏风格, 邾晏要真想在这里对他动手, 他根本活不过昨天晚上,他知道邾晏需要他活着, 起码互市谈成,使团平安回到北狄这段时间,邾晏不可能杀他,甚至还要保证他的安全。
有些人就是这样,私仇国恨,无论心里怎么不舒服,仍然会排一个优先级。
所以他才有恃无恐,进京城开始就大胆妄为。
他不觉得邾晏此时经过就纯粹是经过,一定是来保护他的, 遂他咬紧了牙关,一句都不说。
竟敢取笑他, 妄想敲诈勒索,他才不会向温阮低头!
可邾晏竟然很听温阮的话,温阮说走,他就跟着走了!
那老子这边的刺客怎么办!
他武力强,刺客们折损也不少, 眼看时间越来越少,还有别人出现, 自然再提一把心劲,出招越发狠辣,想要迅速解决战斗,碧鲁浑实在扛不住,逼的没办法:“等等!”
邾晏和温阮停住。
“怎么?”
“可是想好了?需要帮忙么?”
二人一前一后开口,表情都类似,同情关心的那叫一个假,那叫一个默契。
碧鲁浑磨牙:“就给你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多谢贵使看的起,”温阮笑眯眯,客气极了,“只是这忙,也不能随便帮,贵使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碧鲁浑暴怒:“邾晏你管管你媳妇!他说的这是什么话,竟然还敢问我要东西交换,我要是死在这了,互市不成,你们全都要倒霉!”
邾晏慢条斯理:“那可不行,我只是一个空有封号的闲散王爷,国家大事同我有什么干系?互市不成,边关乱了,就再打几架,又不是没打过,我大历又不是不能赢,于我而言,我的王妃才重要。”
他说着话,还伸手替温阮整理大氅,把人裹得更严实:“或许你在你北狄的地位,也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