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打杂伙计。
林至倒是没什么非要去救谁的命这样的想法,他一向觉得这种心情太过沉重。向来都是随心所欲去享乐,不被其他事物缠身才是他喜欢的人生。
阻止了那男人的行动后,他也没再和对方多话而是转身就走。
被扰了好事的那家伙怎么可能不会跟上来,便做出符合他这张皮囊的行为,沉默又老实地跟在林至的身后。
在被一路跟着的时候,林至还故意借了雪狼忌青来骂了那男人两句。这纯粹是他个人的喜好,忍着笑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
现在林至只等着看热闹。
很少会在玄云谏的面上看见愠怒或是其他神情,他总是一副将七情六欲隔绝在外的模样。凡世的情感他不曾拥有,也从未让那些纷杂思绪沾染他分毫。
现如今,在这个男人不知情的情况下,那些情感倒是如丝如缕般地渐渐缠绕在他身上。等玄云谏发觉时,一定为时已晚。
见玄云谏不应,那个男人也不恼。他将话题引到别处,低声问被玄云谏藏在身后藏得严严实实的林至。“小不点,别和这种无趣之人待在一起了。到我这边来,我会让你看到极有趣的事物。”
似是看出林至对有意思的事物兴趣更大,男人说这话时诱骗哄着的语气真是用了个十成十。
一方面他是对这个看出他设了套的小家伙感兴趣,一方面是实在没想到如此有灵性的小家伙居然会是玄云谏的人。
这个无心之人,何时会选择和人类孩子日夜相处十余年?而且一看还存着想要将这小家伙养大成人的念头,说不定连对方成年了他都放不下心来。
真是天大的笑话。若是换个人他还能信上几分,以他的了解,这种事在玄云谏身上出现的几率比盛夏飞雪还要小。
对于那个男人如此明显的引诱态度,林至不打算无视掉。他从玄云谏的身后探出脑袋,双手还拽着玄云谏腰间的布料不撒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看过去。
“才不要,我不和乞丐一起玩。”
林至装作什么都不知晓,故意这样去说,将男人有心的诱骗拒绝得干脆利落。
暂且不提玄云谏在此处的话,这个男人就不可能将他带走。他要是一心跟着那家伙走,玄云谏自然拦不住,只不过那个时间怎么都不可能是现在。
现阶段他只想待在一边看热闹,别将他卷入其中。
在察觉到身旁的动静后,玄云谏就低下头来专心看着林至。在这孩子跳下雪狼的背向他跑过来的那一瞬间,体内就只充盈着无上的满足。
他自是舍不得让林至因他而生气,气怒伤身是其一,其二就只有林至一生气就不和自己亲近这一点。
这或许就是人界之人常常挂在嘴边的“寂寞”二字的含义。
林至一开口,玄云谏的注意力便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那双无波无光的眼只注视着林至一人,这偌大的世间都不曾进入过他的眼底,现如今却装满了一人的身影。
被林至这副态度给逗笑了,这小家伙居然在玄云谏的面前装乖,玄云谏知道他养的孩子在外有着另外一面么?
到时候在这小家伙的身上吃了亏,可怪不了别人。
对此男人显然不打算拆穿,也未恢复原本的相貌,仍是一副被蓬乱的头发遮住面庞浑身脏污的模样。他看出两人的关系亲密无间,就越是对能让玄云谏那种不容于世的家伙陷进去的小不点感到好奇。
他再清楚不过,玄云谏可不是所谓的心怀苍生悲悯之人,外表之下是一片空无。撇去他的身份不谈,这个男人身上本就存着一种神性,他从不在意世间万物的一切。
自己曾在百年前目睹人界惨状时问了玄云谏如何去看,当时这个像是会拯救那些悲苦之人的男人只回了他一句。
“苍生尽灭,与我何干?”
连他当时都被这句回应问住了,一时间无话可说。
这小家伙让玄云谏有了“人性”,七情六欲尽染的后果谁都不曾知晓。让这个男人自求多福这种事他可做不来,他更想看到玄云谏被小家伙彻底舍弃掉的下场是什么。
思来想去对以后会发生的事实在是好奇得不得了,对林至的兴趣也就更大了些。“别这么快拒绝,小不点,我这儿可比他那儿要好玩得多——”
这个男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自发地向后退了两步。他本来离林至算不上太远,现在倒是离得有了段距离。
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他看向神色自若仍垂眼看向林至的玄云谏。居然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瞒着小家伙动手,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他再开口引诱小家伙。
这人何时会如此面不改色地警告他人?下手还真是狠心,刚刚那下他若是没察觉到躲闪不及的话,之后怕不是要疗养好一段时间。
“看来这里有人不欢迎我。今日便算了,我改日再来拜访。”对于能让玄云谏改变如此之大的林至,他的探知欲是越来越多了。
男人话里的笑意只增不减,他又对在他眼中完完全全就是个小家伙的林至笑着说道。
“小家伙,下次见。”
这个男人不将五官露出来仍是一副被欺辱过的扮相,去除了那份老实沉默的懦弱伪装后,整个人的言谈和行为都让他给人带来一种极深刻的印象。
林至没说话,他抬起手朝着那个男人做了一个鬼脸。
近距离地看清楚了林至做的鬼脸,玄云谏只觉得他的心好似又被一只无形的手紧攥起来肆意揉捏。他不会让任何人来抢走这孩子,定要避免让蚊虫鼠蚁近他的身。
感知到了玄云谏的视线,做完鬼脸后林至抬起头和他对视。然后弯着眼睛露出笑脸,小声地叫了一下玄云谏。“师父最好了。”
这下子玄云谏对如何去抑制住内心情感更是毫无办法,他再也忍耐不下去似的抬手摸上了林至的头顶。掌心轻柔抚摸上去,指尖触碰到发丝,关怀之意尽显。
看他们师徒二人旁若无人地做这种事,男人是想加入也毫无头绪。不继续在这儿自讨没趣,一眨眼他便消失不见,未过多关注他的林至和玄云谏就更是不在意。
他这个师父还真是意外地好哄骗。装作无害的模样随口说句不出自真心的话,玄云谏就真的听信了这种连甜言蜜语都算不上的东西。
玄云谏对自己虽说还算不上无底线的溺爱,但自己要什么就给什么,其实已隐隐产生了这种趋向。
见林至对那人不关心,玄云谏还是不放心地低声嘱咐了两句。
“他性子怪异,常做出一些令人费解之举。话里无可信的部分,最好是不允他近你的身。”
这番话玄云谏已是说得较为委婉,他不愿早早就在林至这里灌输那个家伙有多古怪这个观念。并不是想要为那男人说什么好话维持形象,而是不肯让那些污浊之物进了林至的耳中。
不想让任何人带坏这孩子,包括他自己。
男人的叮嘱很像是负责又操心的家长一遍遍对孩子强调不要吃陌生人给的食物,也别跟着陌生人离开。
质感偏冷又低下来的声线,每个字都只透露出关切和担忧。
林至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表面得先应和一下玄云谏,不然一定会被对方千百个不放心地过度关注着。
看林至应了,玄云谏也还是无法彻底安心。他抬眼看向那男人刚刚所在之处,眉眼蒙上一层阴霾。
若林至抬头观察玄云谏此时面上的神情,便会看到他与平时不同的地方。这个男人居然也会流露出“人”才会有的情感,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