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出点点鼻血。
妇人见状跪在地上窜到儿子身边,胡搅蛮缠哭号:“有什么冲我来!欺负个半大孩子算什么本事。”
“儿啊,我可怜的命根子,都是为娘的眼瞎,嫁了你爹这么个不争气的废物!”
“没本事还乱充好人,要替他si鬼哥哥养闺nv,要替别人养闺nv,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有没有那个本事!”
“自己家里都没米下锅了,还非b我们母子来接这没良心的赔钱货!白眼狼啊,谁道她竟是个不识好人心的白眼狼!”
柳寂怒火中烧,杀人的心都有。
看宝贝出去得有些久,放心不下才出来接人,好巧不巧就看到她挨耳光。
本就勉强压制着冲天怒火,听妇人咒骂雪宝,怒从心头起,再一脚踹在妇人那张本有几分清秀、却被恶毒贪婪扭曲到丑陋的脸上。
力道极重,踢得妇人下颌脱臼,骨头断折,鲜血从口中涌出。
“狗娘养的!敢伤我妈!”江石用脏w的袖子擤擤鼻血,狠骂一句,扑向柳寂。
柳寂一个闪身,踹倒江石,半旧的乌皮靴踩在江石x口,蹲身反手自靴筒ch0u出一把障刀匕首,“嫌命长,老子成全你。”
尖利锋刃在江石眼中缓缓放大,他瞳孔不断缩小,心提到嗓子眼,仿佛随时要停止跳动。
在地上疼痛打滚的妇人见此,忙爬过来要拿头顶柳寂。
“爹爹!”
“柳先生!”
柳寂狠戾暴怒,眼底冰霜覆盖,雪宝和向昼兄弟都怕他真的杀人,急忙拦阻。
尤其雪宝,十分害怕爹爹因她背上人命官司,紧紧抱住他的胳膊,“爹爹,我没有事的,有向昼他们在,她没怎么我,不信你看。”
脸肿了半边,掌掴的指痕犹在,还说没什么,柳寂愈加心痛。
“柳先生!这等愚妇教训过了也就罢了,不如送去官府,让县尊大人定夺。”向昼劝说道。
杀人是重罪,柳寂不是鲁莽之辈。
何况就算要杀,也不会昏了头在雪宝面前动手,刚才不过是恐吓罢了。
障刀落地,cha在距离江石脖子不到两寸的地上。
江石和妇人都猛松一口气,江石几乎吓瘫了,四肢垂在地上,偏过脑袋大口喘气。
“去见官老娘也不怕。”妇人端着脱臼的下巴,“唏!”的一声。
要啐出口的血沫子因嘴合不拢,变成了毫无威慑的嘘出来。
嘴里像是含着东西般说不出囫囵的话,骨折了疼是疼得厉害。
但是欺软怕y的人不会因柳寂收手而收敛,反而断断续续撒泼叫嚣,“青天大老爷定会明察秋毫,轴!现寨就去见官。”
“老娘要告你,没种没卵子的下流畜生,nv人你都打,活该你养不出儿子断子绝孙,只配帮别人养赔钱货的乌gui绿王八。”
毕竟眼下这情形,妇人觉得自己更占理,对面只有向昼脸上有些青紫淤肿,额角有指甲划伤的痕迹。
而她们母子皆流血负伤,看着伤势就重很多。
柳寂捂住雪宝耳朵,不给宝贝听w言hui语,冷笑,“那便公堂见。”
雪宝都听见了。
愈发觉得这nv人面目可憎,对柳寂心疼愧疚,悲伤yi。
都怪她,都是她。
爹爹辛苦养育她多年,现在还要受这些莫名其妙的辱骂。
她带给爹爹的,好像一直都只有麻烦和屈辱。
她像个沉重的累赘,一直在后面坠着他,拖累得他不得入青云,没有成家室。
敛翼垂翅带她卷入这原本不属于他的是非丛中,搅进她混乱糟糕的宿命里,和这些烂人烂事周旋。
雪宝含泪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就是个拖油瓶子。
柳寂这一笑,令妇人遍t生凉,突然想起年前的事。
正如向晴所说,这对夫妻霸占私吞了雪宝母亲留下的一点遗产,连带雪宝家的几亩永业田一起纳到自己名下。
却不愿承担抚养雪宝的责任,要将雪宝卖给人伢子,连卖身契都签好了,甚至归档进了官府账籍册中。
不到八岁的小雪宝从好端端的良家子变成了奴籍,因为相貌生得绝佳,险些被人伢子送进青楼。
就在这种事成定局的情况下,不知这个穷酸书生哪来的本事,y将人从奴籍捞出来,恢复了原籍并养在身边。
那事不久后他家抢占雪宝的永业田就被邻居明争暗占夺了去,告到里正那儿也无济于事。
后面又打过两场官司,皆被拖延敷衍过去,最后没了下文,那地也就被邻居永远占了。
再之后,他们夫妻夜里赶路的时候,被不辨身份的不知名歹人毒打一顿,各被砍断左右两根脚趾。
也不是没有疑心过那卖字的穷酸,可他都穷到靠卖字过活了,连个私塾先生都混不上。
日子过得颠三倒四,饥一顿饱一顿的,哪有本事钱财打点官府。
再加上村里识文断字儿的都文弱不堪,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抗把锄头下地都吃力。
看那卖字的瘦瘦高高,长得也白净清俊,不太像斗狠伤人的,就慢慢打消了疑虑。
又因为卖雪宝的事,在平山县的名声都败坏了,村前村后受人白眼,频遭“小人”记恨,家里不是遭贼就被乱扔土块。
夫妻两个自己狼心狗肺,却毫无廉耻地认为邻居“不贤”,举家搬迁到邻县安家。
如今唯一的儿子长大了,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又碰上个巧宗,若是成了能得一大笔银子,才将主意再一次打到雪宝身上。
现在看这穷酸刚才打人的身手
随身带刀
g净利落的使刀功夫
还有那赔钱货身上绫罗绸缎、穿金带银的
莫非他发迹了?瞧着cha在儿子脖子周围的森冷刀刃,被切断数年的脚趾貌似隐隐又疼起来。
竟是个行凶的惯犯,昨日他敢砍他们夫妻的脚趾,今天未必就不敢砍她们娘俩的头。
何况他来路不清不楚,是个潜逃的杀人犯也说不定
妇人越看柳寂越觉可怖,暗中哆嗦发抖,不敢再撒泼,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踉跄一下扶起儿子灰溜溜逃窜。
柳寂收刀进靴筒,目光冰冷,却没有轻易揭过此事的打算。
医馆。
柳寂拿刚打上来的冰井水里浸过的药巾帮雪宝敷脸,胡大夫在旁边问:“可有其他症状?譬如耳鸣、头晕之类的。”
雪宝低头坐着,耳鸣不适也肯不说,微微摇头,就怕爹爹担忧。
手固执地扯住帏帽上已经掉下来的脏w纱帘,使之看起来依旧平整撑展在帽檐周围,好遮蔽秃鬓和红肿的脸颊。
帏帽在妇人扇雪宝耳光的时候就被掀打落地,当时乱打混斗,乱糟糟的脚步翻来覆去踩踏几遍,崭新的帽子被踩坏。
帽檐扁塌变形,遮脸的素纱破损g丝,约有三分之一掉落垂挂。
柳寂忧虑心疼雪宝,在她面前蹲下身,轻声哄道:“身子状况照实跟胡伯伯讲,好不好?这样闷着不说,爹爹会更担心。”
哪怕视线被泥w了的素纱遮挡,看不清他的眼睛。
雪宝也知道,此刻望向她的眼神一定写满温柔疼惜。
心底自我厌弃的y霾又浓些,觉得自己就是个只会让爹爹担忧c心的麻烦jg。
想牵爹爹的手,想起胡大夫还在边上,已经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