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茸爪爪伸出,在项圈上轻轻扒拉了一下。
小熊猫犹豫片刻,最终脑袋抵住人类的下巴,在那印有“绒”字的吊坠上轻轻咬了一口。
硬硬的,不好咬,也不熟悉。
她偏了一些,又试探着咬一旁项圈的皮革部分。
项圈半贴着人类的皮肤,想在不咬到叶清羽的前提下完成这个动作有些难度。
裴小熊猫脑袋的绒毛在人类颈间蹭来蹭去,半天没能调好位置,最终看准一咬——
齿尖卡在项圈搭扣的凹槽里了。
裴小熊猫的毛茸大耳朵一抖。
却不是心急,而是心悸。
这一瞬间,在骤然上涌的强烈既视感里满心惘然。
就仿佛她小熊猫曾经也这般在谁的项圈上为非作歹,不小心卡住了齿尖。
最后……最后好像有人小心地将她解救出来,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裴小熊猫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伸爪扒着叶清羽的项圈,费尽力气地把齿尖救出来。
她累得伸出粉舌气喘吁吁,在一旁瘫成一块失去梦想的小熊猫烙饼。
一个念头就在这时毫无预兆地浮上心间——
给叶清羽定製项圈时,好像忘了加个小铃铛,摇起来会“叮叮”作响的那种。
来新公司上班的第三周,叶清羽觉得自己仿佛逐渐脱离了嘈杂的人类社会,变成一隻毛茸茸的小动物。
胡同巷子深处,绒竹工作室的小楼宁静立于春日,天气愈暖、院落便愈发生机蓬勃。
这里没有乱七八糟的勾心斗角,没有繁重冗杂的工作,只有漂亮老板、同事们、以及万变不离其宗的摸鱼。
日子简单安逸得有些轻飘飘的,让人隻想躺在摇椅上晃悠,惬意地露出肚皮。
不过,许是饱暖思淫-欲,同事们最近为女人伤神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
便如此时,大家正在二楼的娱乐休闲区随意坐着,一起观看前方白色幕布上投屏的新电影。
两位女主角上演着她逃、她追不上的经典把戏。
罗汴揉了揉自己淡青蓝色的长发,忽然说:
“想当年,每次吵架闹矛盾,我家那位一生气就划拉划拉地游走,我便弹着追过去。最后都把速度练出来了,整个族群没有游得比我更快的。”
其余同事们纷纷唏嘘,而坐她左侧的叶清羽动了动耳朵:“你们都在游泳池里闹矛盾么?”
罗汴像是陷在回忆里,轻叹了口气:“一般在河里,偶尔在湖里,看季节吧。”
叶清羽眨了下眼。
原来是一对喜欢游野泳的小情侣啊。
没过多久,电影里两位主角开始拉扯纠缠,她们共同养的小狗可怜巴巴地夹在中间,不知该安慰哪位主人。
金璨看得掉眼泪,灿金色的长发随着哽咽一颤一颤的,“以、以前我就担心,如果主人有了伴侣,会不会开始忽略我。”
叶清羽深受震撼。
原来她们不止玩角色扮演,还是开放式关系。
看赤诚痴心如真正小狗一般的同事饱受坏女人玩弄,叶清羽也有些不好受,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过去两张。
但其中一张纸被捷足先登——
古月抽过去,伤心地擤了鼻涕。
“这俩女主拉扯三年仍旧分不开,为什么我的爱情却每次都那么短暂。现在还是弄不明白,我到底哪里不如隔壁那隻鹅好。”
她忧郁地说,“我明天要再夹夹那隻鹅。”
叶清羽朝她递去纸巾的手一抖。
古月总是把“夹来夹去”的话挂在嘴边,仿佛她有喙。
再结合她微信头像是张开的粉色大喙,再再联想到她对植物大战僵尸里食人花的狂热喜爱——
叶清羽忍不住想:古月会不会在幻想自己是一隻鹈鹕?
见人类同事捏着纸陷入呆滞,古月将纸接出来,抽噎着邀请:
“怎么了叶清羽,你想和我一起会会那隻鹅么?”
“不用了。”叶清羽婉拒,“我害怕鸟类。”
古月一愣:“不止小鸟?”
“嗯,只要是鸟纲动物就很怕。”叶清羽诚实道。
——如果猎物陷入畏惧情绪,被捕捉和吞下的概率会升高。
古月的脑海里顿时浮现这句话。
她眨了眨眼,忽然有些兴奋起来,忍不住想要抖抖翅膀。
下次还是要试着夹夹叶清羽,万一就能吞呢?她的大喙可不是泥团捏的。
眼见古月眸光一亮,方才为爱所伤的忧郁焕然消失,叶清羽的脊背无端发凉。
这时电影进度过半,两位女主迎来了又一场矛盾——其中一位被家里逼去相亲。
“咕噜咕噜……”
大型猫科动物般低沉阴郁的咕隆声响起,透着几分恼意。
叶清羽循声望去,便见那位拥有翡翠色眼眸的黑发同事一眨不眨地看着电影,指尖用劲至发白,力气大到把手里的钥匙都掰弯了。
念秋惊道:“你钥匙弯了!我记得这是你前主人家门的钥匙吧!”
乌姝低头一看,瞳孔骤缩。
她立即将钥匙握在手心,喉间毫不在意地冷哼一声:
“弯了就弯了,反正我本来就打算扔掉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垃圾桶。”
罗汴说:“现在修钥匙的摊都很少了,我上次开三轮车去市场,好像在附近看到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