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羽,肚子好撑。”漂亮老板偏头看来,可可怜怜地说。
叶清羽眸光堪堪聚焦,轻叹口气,将超自然的幻觉从坚信唯物主义的大脑里驱逐。
“那我们出门散散步消食吧。”
“唔。”
裴小熊猫撑得走路都有些艰难。
此时在小区楼下,还是叶清羽牵着她的手腕往前轻带,她才能慢悠悠跟着走几步。
好想化作小熊猫,整隻扒拉在叶小树上。都不用自己动爪就能踏遍各地,还能在空中荡大尾巴。
裴小熊猫憧憬地想。
可是,什么时候让叶清羽知道自己其实是小熊猫,才既不会吓到她,也能绝对确保自己的安全呢?
毕竟上一次不慎让人类知道自己的原形,就被送去了动物园,然、然后……
裴小熊猫心跳一颤,噩梦般的记忆骤然浮现,面上顿时血色尽失。
感觉女人忽然步伐一顿,叶清羽驻足回头看去,便见裴绒脸色苍白。
她心头一紧,连忙担忧地问:“裴总,是不是肚子撑得疼了?我送你去医院。”
裴绒抿唇,看向年轻女人清澈的眼眸,那里唯有真挚的紧张和关心。
这是她在人群中一眼看中的人类,肯定会不同的吧……
想着,她有些脆弱地说,“借我靠一下。”
叶清羽还没反应过来,肩头便传来温热的重量。
女人软软地倚靠着她,贴得并不紧密,于是她们之间的缝隙有春日晚风轻拂而过,像某种具象的勾勒。
耳尖无端发热起来,心臟也跳得怦然。
叶清羽不自觉敛着呼吸,眼也不眨,脊背挺直地站着,像一棵葱郁挺拔的小松。
嗅着年轻女人颈间清幽的花香,似比周围的春花还芬芳。
裴小熊猫竟能在危险的人类身上寻到安全感,心头不安在逐渐笼罩的夜色中消解,缓慢平稳下来。
她眨着微潮的桃花眼,偏头仰视,看到年轻女人温柔可口的面容,是裴小熊猫喜欢的样子。
咬了下唇,忽然轻轻问道:“叶清羽,你怎么看待动物园?”
叶清羽微怔,这个话题很突然。
但漂亮老板望来的目光灼灼,显然很在意答案。
她努力忽略当下似乎有些亲密的姿势,仔细思考后认真回答: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动物园可以让大家近距离观赏或接触平时看不到的动物,算是常见的娱乐去处。”
裴小熊猫耳廓微动,桃花眼浮起几分闷闷不乐。
粉唇半张,锐利的犬齿尖尖蠢蠢欲动,有些想要往年轻女人近在咫尺的白皙脖颈咬去。
“从小动物的角度来说……”
叶清羽继续道,“若它们本身的确在野外生存艰难、或者身负重伤,能进入良心动物园受到悉心养护,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但是对许多动物而言,它们是被人类用各式各样的牢笼关起来作为展览的商品,束缚了野性和自由。尤其有些黑心动物园,完全没有对动物的爱护意识。”
她记得小时候去动物园参观,看到白虎那般威风凛凛的大型猛兽被关在狭小的房间内,焦虑地在里面不断转圈走动,重复刻板行为。
还看到许多小动物被游客强行抚摸,惊惧不已、逃无可逃。
从此她再也不愿意去动物园。
听着人类轻声细语地述说这些,裴小熊猫眉梢微松,渐渐安静下来。
顿了顿,她桃花眼幽邃,低声问:“那……动物表演呢?”
叶清羽不假思索地说:“我挺反感的。现在思想进步,大家都渐渐开始有意识地抵製动物表演了。”
“……哦。”裴小熊猫蹭蹭人类肩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裴总是小动物爱好者,甚至为此自费创办公益杂志,想必是很看重这种议题。
叶清羽不知道如何回答才不会触雷,只能真实地按照自己的想法作答。
倏地,脑海回响起裴绒曾经说的话:“叶清羽,不要胡乱坐别人的车,他们可能送你去动物园。”
叶清羽一瞬恍然,心间好像闪过什么念头。
可是电光石火,根本来不及抓住。
她只能垂眸看向自己肩上红棕色的毛茸脑袋,似乎从那蔫耷的长卷发、低垂的浓密睫羽、以及喷洒在自己肌肤上的微促呼吸感受出女人此时颤抖的心情。
就像是心念相通,她能隔空触摸到她的疼痛。
指尖微动,她的左手伸到空中,踌躇半晌,还是轻放在女人的头顶。
裴小熊猫睫羽一颤。
头顶忽然落下力道,温柔而缓慢,小心翼翼,极具安抚的力量。
隻几下就消失了。
担心漂亮老板并不想被摸摸脑袋,叶清羽尝试安慰两下便克制地收回手。
却感觉裴大小姐动了动,不乐意地说:“叶清羽,还要摸摸脑袋。”
就像平时发微信命令她摸摸毛绒玩偶一般。
叶清羽呼吸微顿,从善如流地将手再度放回去。
像安抚自己不慎丢失、寻回时已经伤痕累累的毛茸小兽一般,从发顶到后脑,仔细地顺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