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红十丈剑往前一垂,正好便架在了展珂的颈脖边。
展珂被逼得侧头,但是正在此时,江袭黛却一把揪着她的衣领,把人从地上硬生生拽了起来。
江袭黛垂眸盯着她。
只听得“啪”地一声脆响,展珂偏过头去,猛地咳出一口血来。她喘息未定,捂着自己脸上的掌痕,略感错愕:“你……”
那把软剑弹直,稳准狠地刺下,径直从她的肩膀处捅了过去。
“不许动。”
展珂刚才还有一些微弱的挣扎,不过当江袭黛的气息近距离拂面以后,她便明哲保身地不再动了,咬牙忍着那剑刃穿身的痛楚。
江袭黛维持着执剑的手没有动弹,她轻轻一笑:“你想借着本座向谁表衷心呢?是向谢明庭吗?”
“你——很喜欢她?”
江袭黛没有再捅深,但是她缓缓转着剑柄,这个法子不会让展珂致命,只是剑刃旋过血肉,会带来百般的痛苦。
“本座这算是善人还是恶人呢……”女人笑着凑过去,双眸一挪,往谢明庭那边剜了一眼:“倒是给你俩凑上好事了。”
“真恶心。”
随着剑身拔出,淋漓的鲜血洒了一地。
剑风掀起的威压震得她退开几步,直接往后跌到了谢明庭怀里。谢明庭忙揽住展珂,把她扶稳,伸手一摸全是血迹。
“江袭黛,你在胡乱揣测些什么。”谢明庭冷然。
“同你有何干系,废物。”
江袭黛一眼对她横过去,目光又聚回展珂身上,还是翘了翘眼睛,语气无端阴森下来:“这么喜欢跪,本座不如断了你的腿好了……怎么样,以后让她天天抱着你走路,算是本座送你的。”
她先前还在笑着,只是话音刚落,扬手一剑往下劈去,血煞之气几乎照亮了澄薄的剑身。
展珂心头猛跳,她是素知这个女人有多狠毒的,与此同时,鱼死网破地运起灵力往江袭黛伤处拍去——
关要之时,谢明庭却把展珂往后一拽,害得她那一下偷袭被迫中断。
铿锵一声!
软剑撞上了重剑,甚至没有折弯。
江袭黛这一剑也没有劈到展珂身上,被谢明庭出匣的赤金重剑挡住,护在展珂身前,分寸不让。
看着那一对眷侣般相互搀扶的女人,是极为登对。
江袭黛到底不能完全毫无波动,心头一阵发闷发酸,方才灵力又运岔了道,激得口鼻皆是血腥气。
其实修为太高也有一些不好的地方,心绪一乱就容易伤着自己。
她想她这次回去,兴许要歇一歇闭关了。
她不由得暗恨了片刻,最后狠狠往那重剑剑身上一劈,撞得谢明庭手腕一酸。
谢明庭绷紧了心神,以为她要再战。
然而下一刻。
江袭黛随即撤下了自个的剑,往外一撇,软剑飞入伞柄。
顷刻间,两人眼前拂过了一截红袖。
江袭黛的影子在忽然之间,便又落回了掌门座上。
衣裳甚至不如她的身法来得迅捷,直到女人落座以后,那些缠绵的红绡才缓缓绛了下来,像是云一样氤氲铺开。
“答应的事,再给你们三日光阴。如果办不到,不会再与你们诸多废话。”
那女人冷声放言:“好了,别在这里碍眼了。”
“神机阁的人命暂先留着,本座候着你们。”
“江门主。”
“江门主?”
外头的天色渐晚,暮色将至。不知过了多久,座上的女人已换了个姿势斜靠着,眼睫垂下,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只是她闭着眼神的神态似乎并不怎么安详。毕竟有个温温和和的声音总在一旁断断续续地响起。
“虽说您也是一片好意,但是未免还是过于激进了。威胁恐吓旁人,这自是不该的。”
“何况神机阁阁主到底也算是一老人了,您让他趴在地上学狗叫,传出去未免拉低了您自己的格调,对我们的眼睛也不是很好。”
好不容易解了禁言咒的燕徽柔,话多得仿佛那个蓄满了水的大池,只在一旁豁开个小口子,那涓涓的细流便以一种连绵不绝之势,在江袭黛耳根子旁不断地转悠。
“还有先前,门主在关键之时禁了我的嘴。谢宗主毕竟是个场外人,若无人替您辩解一二,那她肯定不能知道实情。”
说谴责也似乎不像是在谴责。
像是在教育。
本文女主倒不是个聒噪的人,因为她音量不大,态度又好,只是琐琐碎碎地念叨下去,江袭黛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女人眉梢微蹙,本是在调理自个儿混乱的内息,结果燕徽柔念叨久了,她的灵力一个劲儿地在经脉里乱窜——活生生烦出来的。
“燕徽柔。”
“嗯?”燕徽柔应了声。
“你好啰嗦。”
“啰嗦个千万句,门主能听我劝诫一两句,也算是我不白费功夫了。”
燕徽柔又道:“还有一点。您每每遇上展阁主,似乎便有些心神不宁,因为这个迁怒谢宗主,确实有些不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