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尝一口就会恶心。
真恶心。什么都会想到燕徽柔。
江袭黛心道,眼下再好不过了,有修为,还能牵製男主,也有忠心耿耿的女主。
本座还期待什么?
江袭黛自我安慰了一番,只是效果不知道如何,总之披着衣裳从水里起身时,眉梢依旧是轻轻蹙着的。
“门主……”
“退下。”
江袭黛此时不欲见人,顺着走廊出去。耳畔传来一声碧落的禀报,被呵斥了一口以后,碧落赶紧地说:“门主,是,是燕姑娘回来了!”
江袭黛神色自若,斜飞她一眼:“回来了有什么好说的,她哪日不回来?”
绿衫少女唔了一声,眼巴巴地观望着江袭黛片刻,疑惑地说:“可是门主,你不都盼了她一天了吗?一整天心不在焉,还不吃甜点心的,怎么如今又……”
浓重的墨色中,那红裳女人转过身来。她神色微冷,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碧落,又笑了笑:“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
碧落本是顺口而出,在此一瞬间,对上半弯的眼眸,她张口结舌,感觉自己根根毫毛都竖了起来。
江袭黛的声音很轻倦,像是在喃喃,但是却能教人觉出十分不悦的杀意。
碧落心知她虽然不至于对门内弟子无端动手,但实在也不是个柔软的性子,一时惊得捂嘴:“对不起门主……”
一隻白净的手,却搭上了碧落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我回来了。碧落,昨日换下的衣裳还没洗,你先回去帮忙。”
那小姑娘如蒙大赦,连忙道:“好好。”转头一看才发现,燕徽柔正站在晚风中,微笑着隔开了她和江袭黛两个人。
趁着门主还没想好怎么折腾她,碧落连忙遁走了,决定回去以后再对解围的燕徽柔感恩戴德。
一时间,走廊内只剩下了江袭黛和燕徽柔两个人。
夜色寂寂。
江袭黛没有看燕徽柔,也并未对碧落的逃开多言什么,她的目光越过朱红的阁楼,去看远处隐没在浓黑里血色一样的丹枫林。
枫林红得隐隐的,黑漆漆的,像是炭里最执拗燃烧着的那一点星子,得扒开来才瞧得见。
“江门主。”
燕徽柔的声音还是清润回甘的,听得人心里舒服:“碧落还有点不懂事,我替她赔罪了。您看在我的面上,不要过分责怪于她。”
只是这话,本该是顺耳舒服的,但是细究起来,却如同一根竖起的毫毛一样让人瞧得不如意。
江袭黛道:“我观她没大没小的,连清洁这种小事都得你来嘱咐,没有必要在留在身旁了。”
“明日本座会再派几个心灵手巧的过来。”
燕徽柔道:“不必门主费心了,碧落就很好。时候久了,也有些感情。”
“杀生门,”江袭黛笑了:“是你说了算,还是本座说了算?”
“明月轩能我说了算吗。”
江袭黛淡淡道:“不能。”
燕徽柔点着头表示了然:“那门主便换,又何必问我呢。”
她神色平静,眼睫低垂,看不出是什么意思,伸手理了理衣衫,莲花白一样的裙角,擦着江袭黛荡过去了。
江袭黛刚想说什么,燕徽柔却已经与她错开。
女人转身回眸,眉尖蹙得深了些。
燕徽柔腰带上的装饰,垂着几朵淡黄色的铃兰,随着人走动轻声作响。
打扮得这么漂亮,怎么,倒还真上心了吗?从前燕徽柔在杀生门时却不会如此。
真恶心。
那铃兰朵朵,摇得刺目,格外膈应。
在燕徽柔彻底与她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江袭黛伸出了一隻手。
她拉住了燕徽柔腰带上的小摆件,攥紧一把扯了下来。
燕徽柔被这一拽,不免踉跄,停住脚步,蹙眉问:“您在干什么?”
“累赘又无用的玩意。”
江袭黛合拢掌心,几朵脆弱的小饰品被她碾为尘泥,自指缝中如松散的沙子一样地落下。
“换了。”
她握着燕徽柔的腰带拽紧了,取下手上的纳戒,从里头挑拣了片刻,取出一朵殷红的佛桑花玉佩来,而后系在了燕徽柔的腰间。
江袭黛低眉系那玉佩时,格外轻柔仔细,不知为何弄了很久,只是快要好的时候,燕徽柔却说:“可是我更喜欢那个。”
女人蹙起眉梢,忍不住低声骂道:“……难看死了。”
但其实不是的,燕徽柔戴那个的确要自然一些,毕竟和她清丽的衣裳很相配,还有这个年纪的灵动。
只是江袭黛一看到那玩意,便想起日日出门鬼混的燕徽柔,便觉得十分碍眼。
江袭黛道:“此物是一件法器,与那寻常把式自然不同。”
“你若是遇上危险,便摔碎这玉佩,本座可……”
燕徽柔却抬起了手,一把覆上江袭黛的手背。
手背忽地被暖软的肌肤罩住,让她下意识停了一下。
她感觉燕徽柔的手握了握她的,一种柔软的感情还未泛起,手却被燕徽柔轻轻拿开了。
燕徽柔取下那玉佩,并未戴在腰上,温声说:“门主,喜爱仅是喜爱而已,不是说优劣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