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眯眼,挡住阳光向上看去,看见浩然宗的旗帜在四周飘扬,蓝金色的如滚龙游走,异常醒目。
两位弟子已经立在大门前等候她:“宗主说,直接请您进来就可。”
“麻烦了。”燕徽柔点了点头,跟随引路人一同进去。
她一路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四周。
武场,议事的主殿,会客的地段,一切都井然有序。
这里不像杀生门。
毕竟任性的门主大人总喜欢栽些好看的东西,譬如那鲜艳夺目的大片枫林,占地极广,还不许旁人来逛。
而杀生门最为恢弘的琼华殿,本该是各大宗门议事见客的地方,如今摆满了珠宝和柔软的毯子,对于江袭黛来说,全部充当了享乐之处。
明月轩也本该供给内门弟子住的,但无奈杀生门完全没有内外门之分。
燕徽柔的目光落到身前的两位弟子身上,衣袍工整,式样统一,神色严肃,身后的剑匣折射出润亮锋利的光。
一看就比较靠谱。
再回想一下门主大人惨不忍睹的留人标准……身段好的,嗓子好听的,长相清丽的,性格温顺的。能有本事干活自然更好,隻是凡人的话,拴回门中当个花瓶摆着她也毫不介意。
燕徽柔闭了下眼睛,叹出一口气。
她后知后觉地思考。
嗯。
这么来看,杀生门是有点像靡靡之风盛行的魔窟……也无怪乎外人误会至此。
大殿之后,隐约见得两个人影。
燕徽柔的脚步一顿,心中颇有些不妙的预感。
一人坐高处,乃是谢明庭,她正往杯中倒茶。
谢明庭抬头一看燕徽柔来了,目露几分欣赏之意,衝她微微颔首:“你来了,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燕徽柔款款走上前来,“拜见谢宗主,还有……”
她迎上另一道打量的目光。
燕徽柔讶然道:“展阁主也在?可惜晚辈事先没弄清楚,隻带了谢宗主一人的礼,先给您赔个不是了。”
展珂衝她柔和一笑,“无妨。我本也是乘兴来访,很突然的,谢宗主也不知道这事呢。”
那女人确实很放松,向后靠着,手里捏着卷书,似乎刚才还在和谢明庭闲谈。
她这样笑起来的时候,此情此景,让燕徽柔总想着江袭黛手头的那副丹青,心中不知作何感受,不自觉看得久了些。
“小燕姑娘?”展珂唤了一声。
燕徽柔回过神来,也衝她弯眸一笑:“没什么,阁主天人之姿,让徽柔有些恍神了。”
“……”展珂兴许也没想到会被突然夸讚,愣了一下。她还没开口,隻听得谢明庭道:“送礼就不必了,清虚派那一事,本也是浩然宗该收尾的。你坐吧。”
燕徽柔择了展珂对面的位置落座,将那个小木匣摆上桌面,姿态也入乡随俗般放松了些许:“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隻是觉得很漂亮,配您的剑刚刚好。”
谢明庭隻好接过来,一打开,是一个製作精美的剑穗,怎一看是和她本命武器的颜色很相配。
“这……”
燕徽柔支着下巴:“宗主还是收下好了。毕竟么……”她放轻声音:“我也是从杀生门的库房里软磨硬泡拿出来的,总不能再塞回去。”
一想到江袭黛的库房都被这个小姑娘顺了,谢明庭便有些啼笑皆非。
她不由得多看了燕徽柔一眼,不过双十的年纪,又经历了那样的事,如今整个人却天真烂漫,毫无阴霾一样。
何况,她似乎又比上次见面要气色好了很多,修为也长进了一大截。
看起来,江袭黛是真的对她不错,不是作假的。
不知道怎么解释。
兴许哪怕杀人如麻的魔头,也会有一丝怜悯在?
谢明庭稍微放了心。隻是一想到那女人往日干的损事,包括上次无端跑过来揍了自个一顿……她的心情又不免复杂了起来:“嗯,谢谢了。”
燕徽柔和谢明庭交谈起来,气氛相当不错。
天真烂漫?
展珂完全和谢明庭是两种感受。她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燕徽柔隻要不是失忆了,肯定还记得自己与清虚派掌门一起绑架她的事。
但她看向自己的眼里,却完全没有半点怨恼,说不是装的谁信。
再者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子李星河,最近跟丢了魂似的,还频频忤逆自己。
早说了是骗人的了,年轻人真是头脑发热。
展珂稍作提醒,但那徒弟执迷不悟,一心觉得自己遇到了真爱。
龙泉宝剑啊……当长辈的她都骗不过来,却拿给眼前这个少女看了。
所以燕徽柔,肯定不如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单纯,这恐怕是个深藏不露的。
展珂打量了她半晌,目光落到她腰间那块佛桑花玉佩。
应该是江袭黛喜欢的风格。
怎么,还一套套了两个?
展珂略一思索,明悟了什么。
难怪当日一面,那死女人突然发疯扇自己一掌。
若放在从前,江袭黛哪来这个底气,她得求着她不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