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棺的汉子感觉棺材越来越沉,额头上都沁出了汗水。
不是说是衣冠冢吗?怎么这么沉?
其实刚抬棺的时候,他们就感觉有点沉,但刚开始干活嘛,精神好,也不觉得那么累。这走了几里路,大家都渐渐累得喘了起来。
抬棺也有很多讲究,遇到这种情况,绝不能声张。
因此大家都默不吭声,继续埋头抬棺。
又走了三里地,终于进入了岔路,再往前两百米左右,前方出现了一座小山坡。山坡上柏木青翠,雾气漫漫,不时有鸟儿从山中传出几道鸣叫声。
山坡上有两个新挖出来的坑,坑旁边还有两块墓碑。
抬棺人将棺材抬上山坡,然后根据阴阳先生的指示,将棺材放入新挖的泥土中,再帮忙抄起铁锹铲土掩埋棺木。
陈氏母女跪在墓前,一边烧纸,一边哭泣。
陈氏哭得伤心极了:“夫君,成儿,你们竟就这么抛下我们母女走了,你让我们母女以后怎么办啊。夫妻二十多年,你身体一直比妾身好,妾身从没想到你会走在妾身的前面。”
“还有成儿,娘十月怀胎辛苦生下你,可你却……你让为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娘这心都要碎了。为什么死的不是娘,是你啊……”
一时间山上都只有他们母女的哭泣声。
眼看葬礼都要结束了,还没好戏看。童敬有些坐不住了,他看向陈云州:“这就完了?你还要继续容忍她们啊?”
不是一家子都到了,可以整整齐齐了吗?
陈云州轻轻一笑,低声说:“童叔,急什么,好戏就要开场了。”
童敬耐着性子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铲土的抬棺人忽地停了下来,指着刚掩上去的土,惊恐地说:“那……那里面有响声……棺材里面有响声!”
这话惊得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好几步,恐惧地盯着坟墓。
就连陈氏母女也停止了哭泣,害怕地盯着坟墓。
大家这一安静下来,声音更明显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擦棺木发出的嚓嚓声。
陈氏惊得面色大变,结结巴巴地说:“夫君、成儿,你们,你们别来找妾身和雨沁啊,你们,你们要找就去找那龚鑫乱贼,是他害死了你们。妾身,妾身以后会多给你们烧纸的,你们想要什么给妾身托梦,妾身一定都给你们准备好……”
她这话非但没让棺木里的动静停下来,相反,那声音更响了。而且旁边那口棺材里也传来了重物用力敲击棺木的闷响。
抬棺人不知所措,要不是主家是知府衙门的人,他们早跑了。
“夫人,这……您家里人是不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啊?”
陈氏一听,连忙对着坟墓许愿:“夫君、成儿,你们放心,妾身一定会帮你们报仇的。还有老幺,他也一定会好好的,一定会成才的,你们就安心去吧……”
这话立马起了反效果。
那声响更大了,甚至震得上面新鲜的土壤轻轻抖动。
陈氏吓得花容失色,抱着女儿大喊:“快,快埋了,快掩土啊,堆高点……”
还是一个抬棺人想起了今天棺材的重量,结结巴巴地说:“这……棺材里会不会有人啊?小人抬的时候,觉得这棺材比较重,不像是空的。”
“对,是比较重。”好几个抬棺人附和。
陈氏还是摇头:“肯定是你们弄错了,里面就两套新衣服,没有其他的,快掩埋吧。”
抬棺人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陈云州见状,淡淡地说:“开棺吧!”
这些人得了他的命令,赶紧将刚铲过去的土刨开,然后弄开棺木上的钉子,打开了棺木,只见棺材中躺着一个手脚捆绑,面色发青,双目怒瞪,嘴里还塞着一块布的中年人。
陈氏看清这人的脸,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夫君……鬼啊……”
抬棺人也被吓了一大跳。
为首之人壮着胆子稍稍凑近些, 打量着毛通判,见其眼珠子在滚动,顿时松了口气, 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口大口喘着气,欣喜地说:“活的,活的, 是个活人,不是诈尸了……”
听到这话, 另一个胆大些的年轻抬棺人上前, 伸手摸了一下毛通判的脸, 然后快速缩了回来,高兴地喊道:“没错,是热的,是个活人。”
这个消息彻底在山坡上炸开了锅,大家都震惊不已。
吓得不轻的陈氏听到这话, 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她紧紧握住女儿的手,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靠上前, 看着毛通判, 心疼地唤道:“夫君,夫君, 真是你……你没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