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袋拨远:“滚,一身烟味。”
贺俊明:“……”你才戒烟多久?
他挠挠头:“忍哥我给你出个主意呗,你喊孟听给你补课。”
江忍的手顿了顿,他很心动,然而他不蠢:“她不会同意。”
贺俊明说:“我听七中的人说,孟听治疗眼睛花了很多钱。她年年都要申请奖学金和助学金,应该很缺钱。”
江忍也知道,他啧了声,然而人家并不稀罕他的臭钱。孟听不爱占便宜,人家送个桃子,她都要报答一个石榴。
贺俊明挑眉:“这交学费和你送礼物能一样吗?”
江忍还是觉得孟听不会同意,她那么讨厌他。
他懒懒道:“我心里有数。”
职高还没放学,他就翘课去七中等她了。
世上没有哪个老师比得上孟老师。老师讲课他觉得是催眠曲,是念经。她讲话,讲什么都掺了蜜,说什么他都爱听。
要是她乐意他成绩上升一点给他亲一口,他心掏出来都成。
江忍没报多大希望,然而哪怕不成,多看她两眼也好。
然而他在对面楼道等,从他们放学开始就不错眼地看,却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直到做值日的赵暖橙走出来,江忍走过去问她:“孟听呢?”
他长得凶,脾气和名声也坏。赵暖橙怕他怕得要死:“请、请假了。”
江忍皱眉:“为什么请假?”
“不、不知道。”
江忍转身走了。
让孟听那种好学生请假的,一定是大事。他心中猜测过许多种可能,终于想到一个人。
孟听她妹妹舒兰。
这是他第二次给舒兰打电话。
舒兰坐在公交上,牙都要咬碎了。孟听孟听,又是孟听!
怎么都喜欢孟听。
今早出门遇见楼上那个好看的徐迦也问孟听去哪儿了。
舒兰手指死死抠着座位,脑子一转,她猜,江忍之所以给自己打电话,孟听肯定没有和他说过她们姐妹间糟糕的关系,他只知道她是孟听的妹妹。她语气惊讶:“哎呀姐姐没给你说吗?她昨天就去f市看她外公外婆了,徐迦也知道,还去送她了,我以为你……”
她连忙住了口。
留下些什么却不难知道。她告诉了徐迦,他们还送别了,她却没有告诉你。一个对她来说不重要的人,就算她离开他的生活和世界,也和他无关。
那头安静了许久,传来挂断的盲音。
舒兰又是兴奋又是忐忑。
她撒谎了,却更期待江忍相信孟听的“水性杨花”。
在她看来,江忍那么傲的人,要是知道孟听有喜欢的人,江忍还死缠烂打,那最后的尊严都没了。
——
江忍挂了电话。一言未发回了公寓。
他房间书桌上一堆学习资料,他看着看着,冷冷笑了笑。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孟听退出他的生活那么简单。
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什么时候回来。
她怕坏学生,他就当好学生。这些让人恶心呕吐的公式、语法、单词,他想想她,就觉得哪哪儿都好。
可是江忍对于她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闭上眼睛。
走进浴室洗澡,他需要冷静冷静。
江忍想,这年他真是失败。
读一个不入流的高中,和家里闹掰,生了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的病。
还喜欢上一个他配不上的女孩。
心有所属的女孩。
水从他黑发流下来。
流过锋锐的眉眼,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喘着气。
突然想起了那个黄昏,小姑娘刻意板着脸,给了他三个石榴。她哪哪儿都美,不笑也让他心软。江忍抬手关了水龙头,一拳锤在墙上。
他要过去。
那年职高才流行起一句不入流甚至三观不正的玩笑话,她不喜欢你的话,喜欢她你就去qj她啊,为她坐牢敢不敢?大不了几年后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这是句让人恶心的荤话。他本该不在意笑笑就过去了。
然而他本来就有病,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当时不知道怎么想起了她,然后他想,敢。
为她坐一辈子牢都敢,杀人放火都干!
可是qj不行。
她还没哭,他就心软了。
他可以为了她伤害这个世界,却永远不会因为自己伤害她。
江忍面无表情擦干水。
他手臂青筋鼓起,有些病发的征兆。他吃了些抑制的药,然后开始订机票。他现在就是一桶汽油,只需要点火星子就可以燃烧。
他笑了笑。她可能更希望看到徐迦。还希望他这种阴魂不散的人,一辈子都别出现在她面前。
然而她可能注定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