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宗点头附和:「岛津家风勇烈,若要战,必定一战到底;而且岛津氏与不少西国大名交好,把岛津赶尽杀绝,恐怕会令他们寒心,若岛津联合其他西国大名以及西军残余势力便不好对付了。」
宗矩抚着下巴,沉y道:「岛津似乎还窝藏了西军要将宇喜多秀家。」
「既然义弘已经隐居,那麽家康殿下不妨饶恕岛津家;这样不但了却你一椿心事,亦安了其他大名的心。」
忠辉不满道:「可是任由岛津这样胡混过去的话,父亲在诸大名面前威信何在?」
「那便请岛津交出宇喜多秀家,将功折罪吧。」政宗浅笑:「只要家康殿下肯赦免他们,他们也不会想背负一条包庇罪犯的罪名。」
家康似是有些无奈地看着政宗:「也罢,东北的伊达还在虎视眈眈,我若出兵讨伐岛津,说不定伊达就会有动作。」
政宗乾咳一声,「家康殿下!」
「哈哈!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说起来,你的仙台城的进度如何?」
政宗小心翼翼答道:「今年之内便可完工。」德川手下有服部半藏和柳生宗矩,其情报网络远远胜於伊达的黑胫巾,仙台城的状况他们ga0不好b身在江户的政宗还清楚,家康有此一问,想来是另有意图。
家康淡淡道:「现在建山城真的很少见,家臣登山出入不便,你图的是什麽?」丰臣秀吉统一全国以来,新筑的城池皆以政治与经济考量为先,注重於突显其於领国政治中心的地位以及发展较广大的城下町,防御机能反倒不是第一考虑要素。政宗的仙台城却反其道而行,以军事考量优先,地势险固,有广濑川等天然屏障,是个易守难攻的军事要地。
政宗心中一震,差点便要破口大骂,家康明明早就知道他要筑的是山城,却偏要等工程完成了大半才提出质疑……只要家康一声否决,他所有心血便会全化作流水!
他直视着家康,沉声道:「我身为武将,即便身处太平,亦不该忘却乱世之苦,居安虑危,以防一朝之患。」
忠辉不知建山城有何不妥,只是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是显而易见的,他忍不住帮政宗解围道:「那个……山城也是挺好的,家臣登山可以强身健t。」
政宗别过面,咬唇忍着笑,但抖动的肩膀已经出卖了他,与家康的对峙之势立即消於无形。
「喂!有什麽好笑!我是在帮你说话!」忠辉发现自己好像说多错多,偷偷瞥了家康一眼,便噤声不语。
家康拍了拍忠辉的脑袋,对政宗道:「政宗,我有一事拜托你。」
政宗坐直了身子,「请说。」
「便是忠辉。」家康神情平和,政宗想起很多年前,父亲辉宗辞去家督把自己托付给小十郎时,亦是这副神情。「请你视忠辉如子。」
「我发誓,我必定视忠辉如子。」
「还有秀忠。」看到政宗一脸不解,家康微笑解释道:「我到了这把岁数,实在没有那麽多jg力久居将军之位,所以我会尽快退位给秀忠,然後到骏府隐居。」
政宗诧道:「骏府?」
家康眼中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情,「那儿的冬天b江户和暖,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那儿亦是今川氏的旧领,家康少年时做人质所待的地方。当年的他虽然寄人篱下,却在那儿度过了一段此生难得的安稳岁月。
那个时候,谁也预想不到如日中天的今川义元会si於尾张大傻瓜的桶狭间奇袭;预想不到木下藤吉郎一介平民会成为关白;亦预想不到夹在今川、织田两大家族中挣扎求存的三河少主,最後会成为掌拥天下的幕府将军。
政宗也有些触动,「我愿效忠二代将军。」
庆长八年,家康在江户创立德川幕府,政宗成了仙台藩主,终於被批准回国。
政宗大力发展仙台之余,对自己出生和成长之地米泽也很挂念,思前想後,还是老实向小十郎道出自己的心思:「我想去一趟米泽。」
小十郎不置可否,「你觉得合适吗?」
「不合适。」政宗心知肚明,幕府对他颇有几分忌惮,没得幕府授命便私自进出其他藩国,确有瓜李之嫌。
「政宗大人在伏见那回已是出尽风头,现在还是收敛一点b较好。」
「我可不是为了出风头。」政宗笑yy支着下巴,「我只不过是想警醒家康,外样和谱代都是一样,光是提防外样是不够的,始终他的父亲和祖父都是被自己的家臣所杀。」
「顺便提醒他,大大名除了你,还有岛津?我觉得……家康大人并不喜欢你这份聪明。」
政宗知道他要开始唠叨,赶紧伏在书桌上拿了本帐本打开盖住自己的脑袋,闷声道:「我刚刚只是在胡说八道,你别理我……」
小十郎被他逗笑了。「趁着幕府新立之喜,藩主派遣使团拜访别国其实亦是应该。」他抓住帐本,一边与政宗角力拉扯,一边说:「我们仙台藩是东北最大的藩国,当然要向邻近的藩国示好。」
「你的意思是……」政宗松手让他拿走帐本,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生怕是自己会错意。
「请政宗大人派遣使团拜访周遭藩国,而我则为出使米泽藩的使者。」小十郎放好那本可怜的帐本,对上对方充满期待的眼神,「劳烦你安排一个叫藤次郎的下人跟在我身边。」
「是!」政宗大喜过望,笑逐颜开:「藤次郎遵命!」
随後,伊达的使团拜访米泽藩,藩主上杉景胜亲自接见。
小十郎简单作自我介绍:「我是政宗大人的家臣片仓小十郎,我旁边这位是我的下人藤次郎。」
「伊达藤次郎政宗……」景胜觉得他们这瞎话也说得太过份了。
小十郎瞟了瞟一脸乖巧的「藤次郎」,继续道:「藤次郎在米泽出生、长大,所以想来再看故土一眼。如果给景胜大人添麻烦了,实在非常抱歉!」
「嗯。」
「多谢大人谅解。」小十郎向景胜行了一礼,澹然一笑:「伊达为仙台藩、上杉为米泽藩,希望往後能一起让奥羽繁荣昌盛。」
「可笑至极。」景胜身旁的绫御前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如碎冰:「践踏天下之义,一次又一次掀起奥州动乱的人也有立场说这种话?」
「母亲……」
绫御前低头看着政宗,轻笑道:「我看到了——住在这孩子身t里面的妖魔。」
景胜急得涨红了脸,「这、这样说也太……」
小十郎面露薄愠之se,说话也很不客气:「妖魔?这位魔界老妇人,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政宗一直被自己的生母视作妖鬼,至今仍无法释怀。即便对方是无意,他亦不能忍受有人在政宗伤口上撒盐。
「真是不要命了……」景胜喃喃道。
政宗看景胜的表情以为他要动怒了,连忙安抚道:「景胜你别生气!小十郎他只是、只是——」好像无论怎样解释,也无法掩饰小十郎对景胜母亲不敬的事实……
「不……」天生就长了一张不苟言笑的脸的景胜也很无奈,他其实是在担心小十郎之後会被绫御前教训得很惨。
那边政宗和景胜正努力g0u通着,这边绫御前和小十郎之间的战争仍未结束:「哎呀、哎呀,嘴巴真坏,不知道把你那副讨厌的眼镜敲碎,是不是就能治好你嘴巴坏的毛病?」
「母亲,够了……」再说下去,他真的受不了。
「说到眼镜,我倒觉得老妇人你应该要去配一副老花眼镜,这样子也不至於老眼昏花,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