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不想让我发现,我就没有睁开眼睛。”
被抓包的窘迫感让晏沉有些尴尬,他收回了手,低眸没敢看她的眼睛:“你以前生物钟没这么早呀……”
“这个点胎动很频繁,我是被踢醒的。”
卿月的话让晏沉有些难受,虽然他花时间花精力去陪伴照顾她,可是他清楚,他没有办法去分担她的辛苦和不适。
“对不起……”他低声道歉。
卿月叹了口气,拉过他的手搭在肚子上,没一会,肚子里的宝宝动了两下。晏沉心口发涨,贴在卿月身边,将脸埋在她颈侧低低地哭出了声。
她很平静,甚至看着时间提醒他需要起床去上班。
晏沉清楚,她这并不是想通了,也不是妥协,她不过是累了,她对这一切都感到精疲力尽,所以她顺从地躺着,等待日复一日的昨天。
七月份时,江竹影从云雾归京。
晏沉陪她做完产检,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知她。
“他想见你一面。”晏沉扶着方向盘,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随意一些。
“不了。”
卿月没有思考太久,她说完便望向窗外,没什么情绪。
晏沉不好多说,只是休了个小长假在家陪她。
卿月倒没什么变化,除了变得不太爱说话,喜欢长时间坐在沙发上发呆之外,她食欲很好,孕期反应很少,大概是因为双胞胎的缘故,她很能吃,体重也一直按照健康的指数匀速上升。
老杨在登机那天发来了消息,晏沉拿着手机,看着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卿月,他缓步上前靠着她坐下。
“他今天两点的飞机。”晏沉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块翡翠麒麟,卿月之前亲自给竹影戴上的那块。“这个……他说,物归原主。”
卿月低头看了一会,拿起重新戴回了脖子上。
“晏沉……”许久,卿月才开口,她似乎不太舒服。“帮我拿个盆来好吗?我……有点想吐……”
孕反一直不严重的卿月,从那天突然开始剧烈的孕吐,连着一个星期,几乎喝水都吐。去医院检查,也都说是很正常的孕反,没有治疗方法,只能在饮食上注意些。
两个妈妈也都有些着急,什么偏方小妙招都试了,卿月还是吐得停不下来。
晏沉看她因为呕吐,满脸的眼泪和口水,鼻头因为揉搓而泛红,嗓子被胃酸刺激得咳嗽不断,心疼得眼睛都红了,一边哭一边抱着她给她擦脸。
晏沉正哭着端水给她漱口,突然一股反胃感袭来,他放开卿月抱着一边的垃圾桶也开始干呕起来。
这把两个妈妈都吓了一跳,赶紧收拾了一下把两个人带去医院。
医生一听,大致检查了一下,笑着说这是妊娠伴随综合征,夫妻俩感情好才会这样。
神奇的是,晏沉开始吐之后,卿月的症状就减轻了很多,基本不怎么吐了。
晏妈妈又心疼又好笑:“你个大男人吐吐就习惯了,你这么壮少吃两顿也不打紧,好在月月不吐了,她可不能饿着。你替不了人家生孩子,替她孕吐也算是便宜你的了!”
晏沉吐得食不下咽,寝不安枕,半夜两点都还抱着盆趴在床边吐,他担心打扰卿月休息,也怕分开睡卿月晚上没人照顾,所以想让卿妈妈来陪卿月,可是被卿月拒绝了。
她什么也没多说,只是让晏沉不用担心,她白天也有很多时间可以休息。
孕反让晏沉整个人都清减了一圈,一直到一个多月后才得以缓解。
九月中旬,卿月跟着朋友出去逛街,在商场被一个突然冲出来的男人吓着了,第二天下午便早产了。
孩子是顺产生下来的,因为才堪堪八个月,搭着三十三周,并不大,所以也没折腾卿月太久。倒是产房外面的晏沉,哭得差点晕过去,晏妈妈瞅着儿子那不值钱的样子,感叹还好是卿妈妈进去陪产,要是让自己儿子进去,估计都会直接被医生赶出来。
卿月出了月子后晏沉就背着所有人去做了结扎。
两个孩子的满月宴办的很热闹,名字是卿月取的,哥哥叫晏戎,弟弟叫卿澍。老大长得和卿月很像,不论是眉眼鼻子还是笑起来的酒窝,只要被抱在怀里就咯咯笑个不停。
弟弟比较安静,所有人都说老二性子像卿月,乖巧又沉稳,只有晏沉不这么觉得。
晚餐的宴席上,晏沉喝了些酒,抱着孩子在逗,老大在他怀里笑个不停。卿月则抱着老二坐着,母子俩一大一小都很安静,也没什么表情,和一旁的父子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席间不停地有宾客端着酒杯上前说着千篇一律的贺词,带着酒气。卿月看着热闹的宴席,她只觉得嘈杂,人声鼎沸,斛筹交错间她将身体留在了原地,而后她穿过纷扰的人群,推开沉重的大门,外面是阳光大好,晴空万里。
她沐浴着阳光走在大路上,前方好像有人在等待她,她不着急,没有加快脚步,只是满怀期待地向前,向前,继续向前。
“月月……月月?”晏沉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怎么了?”
卿月摇摇头,低头看去,孩子乌黑发亮的眼睛正盯着她,随后张开嘴笑了起来。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晏沉看见,卿月的脸上浮起了许久未见的笑容,明媚,鲜活,生机盎然。
你看,深冬虽然寒冷,可是冰雪总会消融,我们不过是在等待候鸟的过程中迎接一个又一个的春天罢了。事缓则圆这个道理,晏沉明白,他愿意等,哪怕那只鸟儿永远不愿意回家,他也希望她知道,家在这,他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