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她余光里看到有人朝着她和沈郁欢的方向过来, 略一侧目, 看到了莫舒藜生的那对儿女, 景浩和景漓。
袁家也是申城的老牌豪门了,建国之前就鼎鼎有名的大商号,战争期间给部队捐款捐物, 建国之初次次经济改革都引领前沿, 可谓是底色极红。
这些年,袁家势大却也越发低调, 因此袁家大小姐的茶会并没有广宴宾客,只是小范围地邀请了申城顶层圈子里的熟人世交。
景家自然是也收到了邀请函,景沅对这类聚会没有兴趣,请帖自然落到了莫舒藜的手里。
任何一个能让她那对儿女在公开场合刷脸的机会,莫舒藜都绝对不会放过。
景沅略略侧身,将继弟继妹地视线挡在身前,直到沈郁欢离开。
她的小未婚妻还没领到景老爷子面前,没必要给莫舒藜的儿女引见。
“阿姐。”
继妹景漓率先开口跟景沅打招呼。
她跟哥哥景浩是双生子,两人跟景沅相差十二岁,今年刚满十七,都在国内顶尖的国际学校念书。
成绩样貌不俗,加上景家的财势,一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唯有家里这个长姐,他们亲近不来,但也得罪不起。
而且他们自小就会被拿来跟过于优秀的长姐作比较,从样貌到身高再到成绩。
处处都被长姐压着一头。
景漓平日里有些害怕这个长姐,也知道长姐不喜欢她,也不喜欢母亲和哥哥。
但她性子偏软,跟老爷子的心思一般,总想着一家人能和睦相处。
景沅随意地看了两人一眼,并没有应声。
周围的宾客们都了解景家姐弟妹之间不睦的情况,都没上前来凑热闹。
“大姐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大姐不屑于我们这种汲汲营营的聚会呢。”
景浩唇角似笑非笑地勾着,眼神阴郁地看着景沅。
他跟妹妹不一样。
莫舒藜从小就耳提面命地教育他。
“你要超越景沅,妈妈所有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了,你必须要掌握景家,明白吗?”
必须超越景沅,成为景家继承人的念头,像是一粒种子,在景浩的心里生根发芽。
十几年里,莫舒藜在他耳边的话语就像是灌溉种子的养分,逐渐地发芽长大。
景浩也始终在为了实现母亲的目标而去努力。
只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也始终无法超越景沅。
甚至连比肩都不能。
景沅就像是压在他头顶上的阴影,是他能力无法触碰的天花板,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过去。
久而久之,从前承载着的抱负的种子,再日复一日的失望与痛苦中,变成了缠绕在景浩心头的毒滕。
他和莫舒藜一样,认为所有的不幸都是因景沅而起。
因此每次看到这位高高在上的长姐,他都能在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的失败。
想到他处处不如长姐的人生,令他不由自主地生出阴阳怪气的嘴脸。
“既然知道我看不上你,就不要往我面前凑。”
景沅一脸淡漠,并没有将景浩的挑衅放在眼里。
景浩脸色一变,羞耻生出的愤怒让他眼中恨意丛生。
是的,每次他去挑衅景沅,都会得到她不屑一顾的嘲弄。
他和母亲还有妹妹,在这个女人的眼里,仿佛不值一提。
一旁的景漓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哥哥的袖子,“哥哥,你不要跟大姐这样说话。”
“你把人家当姐姐,人家拿你当妹妹吗?!”
景浩冷笑一声,还想再刺景沅几句找回场子。
然而,景沅压根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抬脚径直从他们两人之间走了过去。
“哥!”
见景浩还想追上去,景漓一把拉住他,赶紧把莫舒藜搬了出来。
“这可是袁家的举办的聚会,你要是闹事,妈妈不会饶了你的。”
袁家大小姐今年四十有三,女儿比景浩和景漓还要小两岁。
莫舒藜想要让儿子女儿跟袁家打好关系,将来一旦有机会联姻,他们在景家的话语权也能更大一些。
因此,他们绝对不能在袁家大小姐的茶会上闹出笑话来。
景漓的话让景浩断了继续找景沅晦气的念头。
他心里压着火,阴沉着脸色。
他拿景沅没辙,一肚子无能的脾气全都朝着自己妹妹去了。
“每次见到她你就一副便宜样子,别忘了,要不是她,爸爸和妈妈不至于连头都抬不起来!你就算跪下来去舔她的鞋底,她也不会正眼看你,别在犯贱了!我跟妈妈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发泄完,景浩猛地撇掉妹妹的手,转身离去。
景漓看着哥哥怒气衝衝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冷漠寡情的长姐,忧心地攥紧了手里的果汁。
她们一家人,是不是永远也没有机会和睦共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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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沅径直上了宴会厅三楼,既然来了,总该跟正主打声招呼周全礼数。
袁家大小姐正坐在二楼的花厅里,跟几个豪门太太小姐聊着上周巴黎的一个画展。
看到景沅的时候,眼中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