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年继续说道:“邓凤仙嫁给他之后就专心做富太太,不只是邓凤仙,他的女儿孙女儿都不准沾染陆家的生意。按照他的性格,他不会让陆乔乔出面做这样的事情。”
的确有可能会打草惊蛇,但是陆时年知道顾寄欢的价值排序,缝合线的事必须现在解决,不能因为担心打草惊蛇就置之不理。
陆时年有些想不明白,背后那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自从她回来之后,整个陆迪集团渐渐被她全部掌握,马双林和陆川都被踢出局。
背后之人想要做什么?她如今在集团的地位说一不二,他总不能有这样的自信,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现在的她打落马下吧?
车里开着暖风空调, 热气烘得人有些困倦,顾寄欢隻觉得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开了车窗的一条缝隙,凑近了些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车内一片寂静, 只有透过车窗缝隙穿进来的风声, 顾寄欢缓缓说道:“你忙的话, 把我放在医院门口就行,我可以自己回病房。”
背后的陆时年没说话, 顾寄欢等了一会儿, 下意识转头回来:“陆时年, 你……”
出口的话隻说了一半就顿住了, 因为顾寄欢看到陆时年睡着了。
她靠坐在位置上,脑袋偏向于一侧,这个姿势算不上是很舒服的姿势, 但她还是这么睡着了。
顾寄欢凑近了些, 能看到陆时年眼睑之下的淡淡青影,她这两天恐怕是真的很忙,手头上的工作再加上南岭区项目的问题。
因为事故调查, 南岭区的施工暂停, 之前的施工方合同,以及资金调拨, 工人工资,全部都要重新来算, 工人欠薪和职业病引起舆论纷纷。
顾寄欢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收到了陆玉琼发来的消息。
[时年和你在一起吗?我给她发消息, 她已经两个小时没有回复我了。]
住院休息这几天,顾寄欢的手机一直保持在静音状态, 这会儿也是恰巧看到手机亮起来,才看到了陆玉琼的消息。
她看了陆时年,然后才低头回消息。[在,她睡着了,事情很着急吗?我让她回消息给你。]
陆玉琼回复道。[哦,让她睡一会儿吧,也不是那么着急,就是过两天南岭区工地的义诊,我问问她要不要去,借机宣传一下。]
的确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不过是陆玉琼的性子就是风风火火,几个小时毫无消息,她等得有些不耐烦罢了。
[义诊?]顾寄欢不知道这件事,仔细想了想,这几天的新闻似乎也没有类似的报道。
顾寄欢继续问道。[南岭区的工地施工不是暂停了吗?这都快过年了,怎么还有工人在?]
[也都不容易,如今工地停摆,施工机构在接受审查,工人就是在等,都想看看后续的施工怎么办。]陆玉琼大概解释了一下。
顾寄欢也是能懂得疾苦的苦命人,自然明白了陆玉琼的意思,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建筑工人其实是个很不稳定的职业,今天有活,明天说不准就没法开工,南岭区是个大项目,如果能从头到尾跟下来,估计有两三年的稳定收入。
现在施工方接受审查,这些工人能不能干下去就成了未知数,此刻快要过年了还不回家,就是在等一个年后开不开工的消息。
谁都怕,这个时候先收拾包袱回家了,到时候工地忽然开工,自己的位置就被顶替了,这么大的工程可遇不可求,以后就遇不上了。
所以,尽管这个工地出现过欠薪,出现过事故,为了生计,他们还是得守着这个工地干下去,为了家庭,无可奈何。
顾寄欢问陆玉琼,[义诊团队是从庆南医院选的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这个消息?]
[肯定是庆南医院选人啊,自家医院比较方便。昨天时年提起来,今天才刚刚确定下来的,可能这两天医院才会选人吧。]
陆玉琼发完,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你就别想着去了,这天气还挺冷的,好好在医院休息。]
[知道了。]顾寄欢回了这三个字,看到手机上的未接电话,把手机调到了震动模式,然后收了起来。
她的目光落在了陆时年的身上,陆玉琼说这个工地义诊是陆时年提出来的,她没想到陆时年居然能细心关注到这一层。
这些工人都没有签署正式的劳动合同,基本上归属于好多个小工头管辖,和施工机构也没有太大关系,和陆迪集团就更没有实质的劳务关系了。
如今施工机构被审查,陆迪集团也没办法直接插手别的公司的事情,安排工人体检之类的,举办慈善性质的义诊,已经是这种范畴之下,陆迪集团能够做到的全部了。
顾寄欢这边的车窗开了个缝隙,风顺着缝隙吹进来,吹动了陆时年鬓边的发丝,凌乱的发丝飘过脸颊,发梢轻轻拂过鼻尖,眼睑之下的那颗小小的泪痣也显得淡淡的。
顾寄欢抬手关了窗户,指节抵在唇间闷咳了两声,怕打扰到陆时年休息,她的咳嗽声压得很低,几乎全都都压在了唇齿之间。
可几乎就在她咳嗽声压下去的同时,就有隻手抚在了她的脊背上,轻轻拍了拍,但也只是轻轻拍了拍,没有过多的动作就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