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做了,她没有面对过这样的事情,陆原的去世,陆时年的失联,她要照顾陈月芳的身体,在陈月芳面前只能表现出来镇定,不能有慌乱。
可她自小到大很少见过这样的阵仗,上一次还是,她亲眼看着那一片狼藉的办公室,额头上满是鲜血的妈妈躺在地上,她无能为力,她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这里,顾寄欢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战,全身都在微微发抖。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家人了,如果真的有第二次,她不知道怎么办。
她搅动着碗里的粥,忽然觉得手背上砸下来微凉的触觉,有水渍顺着手背划过,她抬手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沉沉呼了口气。
她真的很怕陆时年会出事,真的非常不知所措,可她现在没有任何人能说,她只能自己把心里的不安咽下去。
“滴滴——”院子里忽然传来两声汽笛声,然后有脚步声响起,“大嫂,听说大哥那边出事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陆川的声音,顾寄欢微微蹙眉,他来得倒挺快,医院那边的抢救轰轰烈烈,根本瞒不住消息,但陆川的速度也太快了。
她抬起手,把脸上湿润的触觉完全抹去,然后起身挺直腰身主动迎了上去。
陆川走进来,脚步像是风一样快,叫叫嚷嚷,丝毫不顾规矩礼貌。
顾寄欢微微蹙了蹙眉,但顾及到对方的身份,还是轻声道:“二爷爷,奶奶正在休息,具体的事情等到奶奶醒了之后,会把细节详细告诉你。”
“细节?自从大哥入院之后,陆家的人都不许探望,你又是医生,发生了什么不都是你们一面之词?”陆川毫不避讳,说话咄咄相逼。
顾寄欢语气微沉:“二爷爷的态度是什么意思?这里是陆家老宅,不是你张口就来的地方。”
“对啊,你也说了,陆家老宅,你一个外姓人在这里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陆川冷哼一声,“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他一直看不惯女人掌权,在他眼中,顾寄欢又是个完全没有任何权利的女人,他并不放在眼里。
他横衝直撞就要往里走,顾寄欢却面色一沉,伸手拦在了他的面前:“二爷爷止步,我是时年的妻子,也是陆家老宅的主人,自然有资格说话,您若是继续擅闯,我就隻好让保安请您出去了。”
陆川不要面子,顾寄欢也不是泥捏的,她此刻沉沉的话语声有几分威慑力,陆川真的被镇得一时停住了脚步。
可陆川也迅速反应过来,居然被一个丫头片子镇住了,有些恼羞成怒:“这是陆家老宅,你要赶我出去?我是姓陆的。”
“这家早已分了,老宅现在我的名下,她是我的孙媳妇,当然有权利赶你出去。”淡淡的声音在楼上响起,陈月芳披着披肩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场下的闹剧。
陆川见到陈月芳出来,面色稍霁:“大嫂,你早些出来不就好了,有些事情跟这些小辈说不上。”
“你这么大声嚷嚷,我再不出来,你就要把这里拆了。”陈月芳的语气里满都是冷意,“说吧,你要说什么事情?”
“大哥走了,大哥名下的股权是不是要处置?”陆川轻哼一声,“大哥是陆迪集团最大的股东,这件事要给董事有个交代,明天的董事会,我来出面说明,大嫂,你觉得怎么样?”
他大咧咧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品了一口说道:“时年如今不在国内,陆家就由我全权代表,于情于理都没问题。”
“时年不在,但是奶奶还在,我也还在。就算是论继承权,也轮不到二爷爷,您倒是心急,越急越显得您心虚。”顾寄欢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之内掷地有声。
她不喜欢牵扯到陆家的纷争之中,陆川现在摆明了就是要耍赖浑水摸鱼,但现在陆时年不在,她不能让陆家乱了。
顾寄欢的不卑不亢,和对面陆川的气急败坏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陈月芳轻轻笑了笑,从楼上走下来:“小欢说得对,和你有什么关系?明天的董事会,小欢会出席,你就不用管了。”
“她?”陆川瞪大了眼睛,“她就是个小医生,她懂什么?”
“这个就不用你费心了。”陈月芳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在沙发上坐下,扬声道,“送客。”
门口守着的保安听到陈月芳的声音,连忙走进来,走到陆川身边:“陆总,请您离开。”
陆川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没想过,自己真的有被赶出去的一天。
屋内重归于寂静,顾寄欢缓缓松了口气。
陈月芳却是轻轻笑了笑,然后叹了口气,轻声道:“小欢,早点休息,明早我跟你一起去。”
其实没必要去,陆原走了,他手里的股份自然落到陈月芳和陆时年手里,也不必对公司有什么交代,这是陆家的家事,旁人无权置喙。
但是陈月芳担心的是,陆川今天吃了憋,万一明天去董事会上胡搅蛮缠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动摇了军心,会导致陆迪集团内部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