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朗顿觉委屈。
「不怎样。」申士杰哼道:「会中暑而已。」因为加油站离这儿还远着呢。
甫回到三合院,肖朗拜託:「阿杰,别把这件事告诉阿公,以免他老人家要我做乩童。」
申士杰愣了愣,「会吗?」
「怎不会啊。」
「……好吧。」他答应得勉强。
肖朗仍不放心,强调:「不可以出卖我。」
申士杰不禁摇头,扔下一句:「我收衣服,要去洗澡。」
「啧。」肖朗站在机车旁,内心经过一番挣扎,终于豁出去地喊:「也帮我收一套衣裳。」
申士杰嘀咕:「真懒……」
此刻,肖朗早他一步来到卫浴间,占据一隅。
申士杰怔了下,眼看他褪去上衣,又是关门,又口锁。
「我和你一起洗。」肖朗顾不得害臊,浑身脱得一丝不挂。
「你害怕一个人独处是不?」申士杰褪去衣裤,凑到肖朗身旁,共用盥洗盆。
「你猜对了。」肖朗退开了些,边涂抹香皂,边说:「我宁可跟活人一起洗澡,也不要单独洗给阿飘看。」
申士杰洗完脸,抬头瞪着肖朗,「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让你看?」
「我哪有……」话未说完,目光已瞟往阿杰的深上,肖朗呼吸一窒,天……阿杰的身材怎练出来的?
申士杰义正词严:「如果对像不是我呢,你要跟谁一起洗?」
「啊……」肖朗的嘴一张一合,压根没想到这问题。
「任何人都可以?」
「呃……」他语塞。
「究竟是不是?」申士杰从肖朗手中取来香皂,由脖子沿着身躯涂抹。
肖朗几乎是看傻了眼,从不知道阿杰洗澡的动作优雅,那身材没拍成广告挺可惜。
塞了香皂到他手中,申士杰命令:「帮我擦背。」
「呃……好。」
借由墙上的镜面,他注视肖朗的表情显得不自在,一连串的擦背动作也颇僵硬。
「你要我帮你吗?」
吓!肖朗一惊,直说:「不用。」
「莲蓬头先给你用吧,我用盥洗盆的水。」申士杰随即打开水龙头,洗了发,拎来一条毛巾,兀自涤净浑身的泡沫。
肖朗避开不该看得,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劲儿。
两人冲澡完毕,各自穿衣,肖朗早他一步握住门的喇叭锁,抬眸映入阿杰英俊的脸庞,心一慌,他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申士杰拧眉,以为他又见鬼了。真是……
肖朗半躺在床上使用电脑打报告,由于阿杰每晚占用书桌,他只好克难地待在床上用功。
此刻,快十二点了。他异想天开的央求:「阿杰,拜託你现在画几张符咒,贴在门口、视窗镇煞……」他每晚都梦到相同的女鬼,如今白天也能见到更多的鬼,继续下去,没吓死,也剩半条命了。
「你认为符咒会有效?」
「不试试怎知道。」
申士杰起身,好心地为他服务。「我去找阿公拿。」
「喂!」肖朗急喊:「你答应要帮我保密。」
他一顿,看着肖朗气急败坏的模样,挺可怜的,「好吧,死马当活马医,你别太期待能见效。」
「我也知道这是急病乱投医,但顾不得这些了。」他眼巴巴地看着阿杰贴好符咒,仍担忧:「你那些符没画错吧?」
「没有。」申士杰脱掉上衣,稍挪移电风扇的位置,问:「你的作业要不要明天再继续?」
「好。」肖朗关闭电脑,转手交还给他。尔后打开小夜灯,等阿杰上床一起睡。
「你不嫌热?」申士杰每晚都由着他贴上身。
肖朗说:「我宁可忍受闷热,也不愿吓得一身凉飕飕。」
「早就建议你去看精神科,你气得不愿意,这下可好了,变得更严重。」
「不要以为我有病。」
申士杰反问:「心灵和身体一样都会生病,难道你没这些常识?」
「阿杰,莫非你以为我得到精神分裂症?」
「那得由专业医师判断。」他拨开肖朗额际的发,轻吻了下,试着说服:「遇到问题就得想方设法解决。如果不是睡眠障碍导致你经常做梦,你可想过往后必须处在随时可见灵异的状态?」
「这……」肖朗浑身一僵。
申士杰调整一下枕头,由衷地说:「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会陪你。」
肖朗沉默,闭上眼,渐感安心。
这几日并无工作可做,白天能利用的时间增多,肖朗就拉着阿杰一起下地耕种,聊说:「自从读高中之后,阿婆就很少叫我帮忙了。」
申士杰拿着锄草耙鬆土,时而弯腰拔草,回应道:「我住在你家体验农家乐,一切都觉得新鲜。等暑期结束,我会怀念这里。」
「真的啊?」
「当然。」他依照肖朗的吩咐务农,「从小到大,我可没机会做这些。」
「如果长期居住,你八成会后悔。」他不认为阿杰能够放弃在都市发展的机会,屈身于乡下地方。
申士杰挺起身,摘下斗笠搧凉。「你认为我是哪种人?」
「与乡下格格不入的都市人。」
「乱贴标籤。」他伸手一指,命令:「那壶茶水就在你身后不远处,倒一杯水给我喝吧。」
「你不会自己去拿唷。」肖朗嘀咕,旋即倒一杯茶水给他。
申士杰边喝,边问:「你决定了吗,找一天上医院做检查。」
「靠,你还不死心。」肖朗怪叫。
「是为你好。」他递回杯子,低头继续未完成的活,「你昨晚还是做恶梦吵醒我。」
「……」肖朗无话反驳。
申士杰提出条件,「你若答应,我就开车载你去。」
「唔……好吧。」
a市署立医院,週五晚间门诊。申士杰神态自若地坐在门诊室外静待消息。稍加观察周遭的人们,其中不难从外观辨认出是身心障碍者。
坐在前排的中年男人打从一个小时前就不断喃喃自语,其家属静默地在一旁陪伴。
人究竟受到何种刺激,导致精神失常……申士杰敛下眼,佯装视而不见。半晌,座位一晃,来了一名年轻小姐,约莫二十岁左右。
她叹口气,左顾右盼一会儿,主动搭讪:「你看哪一位医生?」
「我等人。」
「哦。」她把玩一绺长髮,朝他诉苦:「要等好久哦……你知道吗,我根本就没病,可是我家人不相信。」
申士杰怔了怔,「你家人有陪你来吗?」
「我哥在楼下抽烟。」她继续说:「你一定也不会相信,我被鬼附身,会身不由己的哭,抓狂时,也会乱摔东西。虽然我还有意识,但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医生说这是忧郁症,我今天是来拿药的。」
「嗯。」她是该拿药控制,早日康復。申士杰没再理会。
「呵……你一定认为我是疯子。」
他不予置评,毕竟不认识。
她低头打开一隻大皮包,东翻西找才拿出一把梳子,偏着头,梳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髮。
申士杰瞥了她一眼,这会儿怀疑她幻有强迫症。
良久,女子低头掉泪,嗓音变得沙哑:「我等很久……」
申士杰霍然起身,随意走走,远距离观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