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样有了联系。
初二那年,资助人问起今辞的爱好,得知今辞除了爱花就是画画, 对方就再次出资鼓励他去学画画。不然以今辞被陈家人漠视的程度, 他是没途径也没钱去接触这一项的。
十年里,今辞和资助人通信的次数不算多, 一年就两三次,但十年从未间断。
今辞和对方的交谈,也从最初的拘谨客气,到后来会说一说自己的近况,而对方也会向他分享身边的一些事。
出于感激,今辞每年都会给资助人准备一份礼物。
这些年寄送的礼物,收件地址从没变过,一直是峘城。这也是今辞对峘城这个城市了解的初始,后来他大学报考峘城a大,也有这一点原因。
今辞自然好奇过资助人的身份,但他一直谨守那条线,没有做出冒昧的行为。哪怕到了峘城,只要对方没有主动提起,他也没有去探寻对方的身份。
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人,会是纪珣。
明明他和资助人一样是峘城人,年龄也刚好是二十六岁,今辞却从来没将他们扯上关系,连一丝联想都没有过。
今辞问纪珣:“为什么当年资助我时,不表明你的身份呢?”
他那时候可是惦记了那个山中少年很长一段时间。
“我那时候,不太信任人。”纪珣道。
他被今辞救下,自然要有所回报。
那时候纪珣对今辞了解不多,又因为家中遭遇,对外界充满防备。
恩要报,但也不愿意生出什么额外的麻烦,就选择了匿名资助的方式。
而父母去世,身边除了一个爷爷,其他人都各有目的。在被定为下一任继承人后,纪珣也遭遇了一些足以威胁性命的暗算。
很长一段时间纪珣内心都充斥着各种快要击溃他的情绪,他认为自己需要一个缓解的出口。
身边没有合适的人,他想到了峘城以外的今辞。
这就是今辞收到第一封信的起因。
而一开始没有表明身份,纪珣认为后面再提,就已经不太合适。
“给你看相册那天本想一起告诉你。”纪珣语气正经,“但你当时只顾着‘疼’我,我也不好打断,就想着等你以后自己发现。”
今辞:“……”
明明是他当时被纪珣抱着亲了半个下午,想走都走不开。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都不告诉我你就是‘他们’?”他又问。
纪珣轻微扬眉,“告诉你,你不会躲我更厉害?”
今辞想了下,的确,以当时他和纪珣那混乱一夜的关系,纪珣如果表明身份,他只怕会觉得更难以面对。
今辞也彻底明白过来,“所以你当初提出和我协议结婚,根本无关纪家逼婚,你一开始就是衝我来的。”
今辞之前在意过的那个问题,关于纪珣到底为什么会妥协于纪家的逼婚,和他协议结婚。
当时他认为纪珣想负责隻占据了很小一部分因素,促使他做出协议结婚决定的,另有真正的原因。
他只是恰好出现,成为了适合纪珣“顺势而为”的那个人。
那时今辞为此还有些患得患失。
现在看来,纪珣妥协纪家逼婚的确像旁人说的那样,是顺势而为。
但这个顺势而为,是纪珣将纪家的逼婚拿过来伪装一番,就成了一个摆在他面前的阳谋,一个可以更快靠近他的借口。
今辞鼓了鼓脸,想起纪珣当初还让他“配合”,又故作高深地对他讲什么“个中原因无法对你详说”,让他以为这其中牵涉了很多他不能知晓的秘密。
倒也的确有秘密,忽悠他协议结婚就是纪珣的秘密。
纪珣捧起他的脸细看,“生气了?”
今辞摇头,仰眸看他。
如果说和纪珣协议结婚的最初相处中,今辞以为纪珣所表现出来的那些暧昧,是因为那一夜的关系。但后来,他越来越察觉得到,纪珣从一开始对他就是特殊的。
这种特殊无关他十年前对纪珣的出手相助,也区别于那一夜后纪珣本身的责任心。
纪珣不是会将恩情、责任与爱情混淆的人。
“你好像,已经喜欢我很久。”今辞说。
“应该吧。”纪珣轻声说,“已经记不清了。”
十年的联系里,纪珣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对今辞变得不一样。
或许是十年里今辞对他人生的陪伴参与。
又或许其实还要更早,在他自己都还没发觉的时候。
可能是从他被今辞救下开始,也可能是在今辞怕他死掉不许他睡觉时,又可能是身躯单薄的小少年追上即将启动的车子,将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庇护”塞进他手里那一刻起。
山林中的那两日很短,却在纪珣心里留下了抹不去的印迹。
这些印迹在和今辞不间断的联系里,被一年年的时间催发,最终转变成一份隐秘的感情。
后来,今辞来到峘城。
当他坐在路边的车里第一次看见十年后的今辞,心里有了彻底占有这个人的想法。
那时候公司内部还不算太稳,纪珣本想处理好一切,再跟今辞正式见面。
结果被他踢出公司的某个董事狗急跳墙,用尽手段最后一搏,给他下了药。
和今辞的那一夜,让纪珣预计中的与今辞正式相识的开端变得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