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殿里瞬间炸开了锅。
许多文武大臣聚拢在两位辞官的宰相面前,扼腕叹息。
还有人留下了几滴辛酸泪,嚷嚷着要与恩相共进退云云。
也都是一些场面话,毕竟淌几滴眼泪不要钱。
杨老头坐在御赐的椅子上,环顾众人一眼,面色出奇的平静。
“好了,诸位。”
“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
杨相心态很好,甚至露出了笑容,他看向张敬,呵呵笑道:“没有了我们这两个老家伙,朝廷依旧是朝廷……”
“塌不了。”
旧人与新人
两位宰相,离开的很坦然。
事实上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虽然不能算完全不恋栈权位,但是这么多年该受用的也都受用了,该风光的也风光了,在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心里挂念的无非是四个字。
为后人谋。
所以不管是杨敬宗还是张简,虽然心里难免会有失落感,但是都还算平静,大大方方的回到中书省,与其他三位宰相交割了公事以及印信,然后两位老宰相手拉手,互相搀扶着离开了中书省。
张相国离开中书之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做事十余年的地方,然后爽朗一笑:“身在樊笼十余载,今遭得自在也。”
这两位宰相,都是先帝亲政之后任命的宰相,两个人在中书省都有近二十年了。
只不过他们两个人进中书的时候,还是中书省的晚辈,并不能主持中书大局,一直到十年前,杨敬宗才接过“首相”的交椅,开始主持政事,也是在那个时候,张简成为了中书次相,与杨敬宗一起携手走过了十年时间。
此时,两个老家伙携手走在皇城之中,颇让人为之感慨。
听到了张敬的感慨之后,一旁的杨敬宗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陛下不准我们离开建康,崇德你身子硬朗,再在京城过几年,也不算是什么事情,可老夫这身子……”
杨相愁眉苦脸,脸上尽是忧愁。
“恐怕要客死异乡喽……”
“让相国留在京城,是陛下离不开相国。”
张敬给杨敬宗做了十年副手,比谁都清楚杨老头的心思,他笑着说道:“哪天陛下碰到了难处,还得请相国回来主持大局呢。”
“老夫老喽……”
杨敬宗的身体已经微微有些佝偻,他扭头看了一眼身旁这个副手,叹息道:“老伙计,这一次是我拖累了你,要不是我,以你的身体,最少还能再干五年的宰辅。”
“相国玩笑了。”
张敬笑容很是洒脱:“且不说我的身体比相国好不了多少,就算还能干几年,早几年致仕也是天大的好事情,能回家好好休息,说不定能多活几年。”
他看着杨敬宗,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咱们年纪大了,本来就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多休息休息,说不定能多活个几年,多看看这人世间。”
“年近古稀,休息自然应该休息。”
杨敬宗的眉头趴了下来,面带哀苦之色。
“只恐怕,年轻人做事太毛燥,急功近利,要吃大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