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很快,随便吃了一些之后,就放下了筷子,他先是跟同桌的人打了声招呼,表示自己衙门里有事,要先离开。
打完招呼之后,赵昌平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临走之前他看了看沈毅与赵蓟州,默默低眉道:“户部衙门现在事情很多,我要回去处理政事了,你们俩在这里可以多吃一会儿,但是不要惹事。”
说着,他又看了看沈毅,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顾及到这里是晋王府,便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负手离开了。
其实沈毅看出来他想说什么了。
他想告诉沈毅,让沈毅专心考学,不要与宗室走的太亲近。
这种话,张简也曾经与沈毅说过。
见赵昌平要离开,沈毅也站了起来,对着赵昌平拱手行礼,行礼之后,沈毅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头道:“师伯,学生近来有一些学问上的事情,想要跟您请教,但是您一直不得空,因此也就没有寻到机会……”
赵昌平愣了愣,然后看了一眼沈毅。
他与沈毅接触很长时间了,很了解沈毅的性子,沈毅这种人不喜欢麻烦别人,而且很知道轻重,也就是情商很高,一旦他开了口,就说明事情不小。
赵侍郎皱眉想了想,然后开口道:“那就后天罢,后天晚上你到我来,那天的差事少一些,日落时分多半可以到家。”
“好……”
沈毅连忙低头道:“后天晚上,学生一定登门叨扰师伯。”
“嗯。”
赵侍郎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赵蓟州,见赵蓟州已经坐在椅子上吃的满嘴是油,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负手转身离开。
“记着,专心学问,其他事情不管是什么是,一律不要瞎想,人情往来也不必过多,有什么想法,春闱以后再去考虑。”
沈毅低头:“多谢师伯教诲。”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今年春闱,学生一定尽力而为!”
执牛耳者
寿宴这种场合,沈毅是不太愿意久待的,简单填饱肚子之后,他就准备起身离开,好吃的赵二还坐在原地大快朵颐,沈毅也没有再等他,跟他招呼了一声,又去与世子李穆招呼了一声之后,就回家温书去了。
学业繁重。
两天时间,沈毅写了两篇策论,都是顾先生给他布置的家庭作业,到了二月初五的这天,沈毅上午在家看书,下午去大义坊找顾先生批改作业,眼见天快黑了,沈毅在建康一处卖江都方糕的铺子买了一份方糕之后,拎在手里,去了赵侍郎府上。
因为提前约好的,沈毅很顺利的就在赵家见到了赵昌平,把方糕放在桌子上之后,沈毅微笑着说道:“前几天闲逛的时候发现的铺子,是江都人开的,学生尝过,方糕做的很是正宗。”
赵昌平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就是爱吃江都的方糕,闻言看了看沈毅带过来的方糕,微微点头,叹息道:“子恒比我家中那两个逆子有心多了。”
沈毅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他坐在了赵昌平对面,整理了一番词语之后,便把自己对于战事的猜想,大致跟赵侍郎说了一遍。
说完了之后,沈毅先是抬头看了看赵侍郎的表情,然后低头道:“师伯,学生这番话,只是自家臆测,师伯觉得有道理,就可以听一听,觉得没有道理,就只当学生没有说。”
赵昌平是文官,而且做官多年都没有去过兵部,没有接触过兵事,他对打仗是缺乏概念的。
术业有专攻。
不过赵侍郎对打仗虽然没有概念,但是对政斗却是有概念的,听完沈毅说的话之后,他先是皱眉,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边伸手敲着桌子,一边低眉沉思。
片刻之后,这位户部侍郎眼前一亮,然后看向沈毅,开口道:“子恒你这番猜想……没有根据,没有根据的事情,我是不能报到陛下那里去的,况且你也知道,我与杨相那一边的人不怎么对付,这件事即便有证据,我报上去陛下也不会相信,不过子恒这番话虽然没有证据,但是……”
赵侍郎看向沈毅,轻声道:“但是很有道理。”
“或许咱们可以想个法子,让陛下通过别的渠道知道这件事,如果陛下也相信了这件事,那么……”
赵侍郎低头喝了口茶水,缓缓说道:“那么不管今年齐人会不会南下生事,不管淮河水师打胜仗还是打败仗,杨相那边的人都没有办法重新回到朝堂了。”
不得不说的是,赵昌平这个人虽然对打仗不是很了解,但是他却很了解人心。
他非常清楚的知道,每一个皇帝都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
一些事情,哪怕没有证据,但是只要道理上能够说得通,皇帝多半就会相信,最少也会怀疑。
在皇帝那里,不需要有什么司法程序,很多事情,只在他的一念之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