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祖宗上了香之后,沈毅又被沈章拉着,在沈家的客厅里,陪着族中的长辈说了好一会儿话,好容易熬到了傍晚时分,沈毅才从沈家大院脱身,准备带着父兄去玉带湖畔的白玉楼赴宴。
哪知不管是沈章还是沈恒,都不愿意跟着一起去。
沈章的理由是要留在沈家大院,帮着家里人准备明天的宴席,而沈恒则是还有几篇时文策论要写,不能跟沈毅一起去。
沈毅心里明白,老爹跟兄弟只是不想耽误他跟张简谈事。
其实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事情好谈的,无非是说一说建康城里的事情,吃饭聊天喝酒而已。
因为心情不错,当天晚上,沈毅在白玉楼里跟张简喝了一整个晚上,直到站也站不稳的时候,才被县衙的人送回了沈家,被沈恒扶上床歇息。
这一觉,沈毅睡到了第二天巳时。
也就是已经接近中午了。
他醒来之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慌慌张张的换上了新衣裳,洗漱了一番,跟家里人打了声招呼,便带上自己在建康给陆师妹买的礼物,慌慌张张的出了门。
出门之后,他又去了一趟墨砚斋,给陆夫子买了一方上好的砚台,以及一杆价值不菲的毛笔。
买完了东西,沈毅拦了一辆带人送货的马车,把自己带到了甘泉书院门口,到了甘泉书院之后,他快步走了进去,因为没人拦他,他便一路走到了陆夫子的书房门口,还在喘着粗气。
“恩……恩师……”
他敲了敲门,喘气道:“学生瞧您来了……”
回家第二天,应当一大早就来拜会老师,这会儿接近正午,已经有些不太合适了。
房门很快打开,陆夫子面带笑意看着沈毅。
“子恒这么气喘吁吁的?”
沈毅好容易喘匀了气,对着陆夫子深深作揖。
“急着聆听老师教诲……”
我回来了
不敬师长,在读书人圈子,或者说仕林阶层里,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失礼的事情可大可小,所以沈毅才会这样着急赶到书院来拜会陆夫子。
听到了沈毅的话之后,陆夫子伸手把沈毅扶了起来,然后吸了吸鼻子,微微摇头:“你一身酒气,昨天应当是喝了酒的,既然喝了酒,也就没必要这么急着跑过来,上午下午都是一样的。”
说罢,他侧过身子,开口道:“进去说话罢。”
沈毅一边朝着书房走去,一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开口道:“昨天晚上,易安兄请学生去喝酒,实在是推脱不过,因此便跟他去了,原本想着今天要来拜见恩师,不敢喝太多酒,哪知道他拉着学生,不肯放学生走,没奈何之下只能多喝了几杯。”
说话的功夫,师徒俩已经进了书房,沈毅等陆安世坐下之后,低头给陆先生倒了杯热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开口问道:“一别数月,先生这几个月都还好罢。”
“我在书院,一没有俗事烦扰,二无衣食之忧,自然是好的。”
陆夫子低头喝了口茶水,微笑道:“你的会试文章,为师已经看过了,写得虽然不错,但是在可中可不中之间,会试一百三十五名,并没有冤枉你,但是你殿试能够从一百三十多名跃到五十多名,为师便十分好奇。”
陆夫子指了指自己桌子上的笔墨,静静的说道:“你把殿试的卷子默出来,为师看一看。”
沈毅现在虽然中了进士,但是在陆安世面前,依旧很是乖巧,立刻点头答应,坐下来默写试卷了。
撇开两个人之间的师徒名分不提,就单单论科场的成绩,陆夫子当年的城里是二甲二十五名,也就是全国第二十八名,论科举成绩,比沈毅是要高出一个大档次的。
殿试的卷子字数不多,只有四百个字左右,再加上考完没有多久,沈毅的印象还很深刻,没过多久,他就把殿试的卷子给默了出来,吹干墨迹之后,双手递在了陆夫子面前。
陆安世虽然更喜欢去给那些圣人语录加注,但是身为书院的院长,对于有关于科考的事情,他也是感兴趣的,接过沈毅的试卷之后,他先是认真看了一遍,然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变得严肃了起来。
“文辞……与会试类似,就是立意要稍稍高出了一些。”
他放下这份稿子,抬头看向沈毅,面色严肃:“看这篇文章,子恒有意剿倭?”
沈毅毫不犹豫的点头。
他看向陆夫子,开口道:“先生,倭寇近二十年来,一再袭扰我大陈海疆,拒学生所知,距离建康较远的丰州府,福州府等等地暂且不提,单单建康附近的松江府,明州府以及仙居一带,近几年时间几乎每年都有倭寇袭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