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看了一眼自己对面正在拨弄炉子的中年人,微笑道:“程藩台觉得,孙中丞知不知道你在我马车里?”
坐在沈毅对面的程廷知,抬头看了一眼沈毅,然后轻声道:“有这么多抗倭军将士在,他知不知道都没有什么用,他总不能来搜沈学士的马车。”
“说的也是。”
沈毅微笑道:“刚才他一口一个贤弟,对藩台很是亲热啊。”
“官场里,明面上叫的越亲热,可能私底下越不对付。”
程藩台往炉子丢了一块碳进去,然后透过马车的车帘,看了一眼慢慢变小的福州城。
他神色复杂:“此生若能再回福州,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沈老爷倒是没有他那么多感慨,他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淡淡的说道:“等到了浙江地界,我还能介绍一个人给藩台认识。”
程廷知若有所思:“是什么人?”
“到了浙江,藩台就知道了……”
……
沈毅的马车还没有到浙江,就被拦了下来。
准确的说,是刚出福州城十里,蒋胜就过来通报,说有十来个人,在前面拦路,说是叶家的人,要见沈毅。
沈毅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马车。
这会儿已经将近腊月,寒风吹拂。
穿了一身雪白小袄的叶大姑娘,站在官道旁,头发被风吹的四下飞舞。
见沈毅走了过来,她上前,对着沈毅盈盈下拜,低头道:“沈大人……妾身……”
她轻轻咬牙:“妾身昨天,又劝动了两家,连带着叶家在内,一共有三家……”
“愿意拿出六成家产,敬献朝廷……”
沈毅背着手,看着眼前的女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半成而已,没有什么分别,叶姑娘用不着在这里拦道罢?”
叶婵低头,眼睛发红:“妾身昨天晚上,还跟父亲商量了,只要叶家能够免于责罚,愿将七成家资,敬献朝廷……”
“嗯……”
沈钦差先是点了点头,淡淡的说了一句。
“知道了。”
然后他负手转身,朝着自己马车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