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样,就连时间也停止了转动,只有我们两个在其中放肆的奔跑。白天我们寻找食物,捕猎、采摘野果、搜索商店像是搜索宝藏。晚上我们点亮篝火,喝着啤酒仰望星空,我们盖着一床被子,拥抱、亲吻,不在乎明天还能不能活着。这种绝望感让我好快乐。”谢旻韫在成默的怀中抬起了头,再一次看向了成默,“其实……其实……我根本不想听到什么一年的约定,我只想你对我说:谢小进,我带你逃跑吧!”
雪花在路灯的照射下飞舞,在她湖泊般的瞳孔上飞舞,明暗之间,灯光隐约投射其上,如大雪中的灯塔,闪烁不歇。她的声音仿如跳上唱片的唱针,从古老的音箱中悠悠的传了出来,在冰寒的空气中回荡,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飞旋。
成默头颅中的幻梦、渴望和激情如潮水般涌动,他坚定的意志在这无可抵御的狂潮中,被锈蚀,被压迫,被摧毁。他猛然间意识到,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唯科学派,也不是一个理性派,也许在真爱面前,人的身体之内,是不存在科学、理性,以及自由意志的。
此时此刻,他整个人都在沸腾,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在竭尽全力的克制带着谢旻韫离开的欲望,还是在竭尽全力的放纵这股欲望,趁着世界没有发觉,让自己带着她离开。
这一瞬,他的大脑中产生了无数的想象,仿佛又置身于通向机场的长长公路。
“我……”
谢旻韫没有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用冷且柔软的唇,囚禁了他。两个人都在冰天雪地中发颤,仿似在经历一场孤注一掷的冒险,行船在暴风骤雨中缓慢行驶,抵抗着每一次席卷而来的惊涛骇浪,他们徜徉其间,只觉得快乐和温暖。成默沉溺其中,失去了所有的感官,他前所未有的感到安慰,就像是流离失所的迷途者,找到了回家的路。
即使唇分,这种温暖萦绕心中,也久久无法消散。
谢旻韫环绕着他的脖颈,又靠在了他的肩头,“时间真奇怪,它竟然能调转两个人的位置。现在我竟变成了那个勾引你逃跑的坏蛋……”
“嗯!时间不止奇怪,还诡计多端。”成默说,“我总以为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却没料到,时间确实回不到原点,却又成为了新的。”
“你刚才不是说《秒速五厘米》的结局就是这样吗?什么等待是结局,但也是开始?”谢旻韫用疑惑的语气说,“难道说都是敷衍我的?”
“电影总会留给人一点好的念想,但现实往往很残酷。”
“残酷的还在后面呢。”谢旻韫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我看你那么多女人,和沈老师、白教官连孩子都有了,该怎么给我交代?”
“那你呢?”成默又娴熟的将问题抛回给了谢旻韫,一语双关的说,“你打算怎么审判我?”
“难道你忘记了?”谢旻韫淡淡的说,“我许多年前就对你说过了,你若成魔,我便化身为佛点化你,你若与这世界相安无事,我便做你的四壁……围困你,保护你……让你知道……”
“这人间不值得你在意,但我值得。”
爱、死亡和机器人
“你不许看。”雅典娜站在风帆大楼的顶端,俯瞰着在大岡川步道上相拥的两个人。蜿蜒河流上每隔一段就有一座灯光闪亮的桥,与挂在两岸几百株樱花树上的灯珠和冻成水晶的粉色樱花,将凝结成冰的长河照的如同粉色的钻石河。灯光之下,密密麻麻的雪花飘落,如同数不清的星星在随风坠跌。群星的葬礼之中,两个相拥的人如同亘古的雕塑。
和雅典娜并肩站在天台水泥围栏上的希施,虽磕得正起劲,但雅典娜开口,也只得无奈转身,眼见最精彩的画面不能观赏,忍不住嘟哝道:“看都已经看到了,还有什么不能看的?”
“因为我说不能。”雅典娜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好吧~老板娘,你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希施耸了耸肩膀,“可你就只是在这里看吗??”
雅典娜缄默了几秒说道:“我之所以喜欢数学,就是因为你一旦证明了一个定理,这个定理就永远成立。”
和雅典娜背身而立的希施点了点头,“数学就是这样简单直接,如同您的刀。”
“后来我遇到了成默,懂得了一些爱情和一些人情世故。又发现数学并非全然像我想象的那样。在那之前,我其实从来没有以类似的想法看待过数学。”雅典娜淡淡的说。
“什么想法?”
“数学是属于特定群体玩的关于抽象精确度的奇妙游戏。它盘旋于日常生活的无常本性之上,需要你拥有超常的洞见,才能窥视到其中超越俗世的精彩。”雅典娜眺望着大雪之下相拥的两个人,缓缓的冷冷的说,“地球之上,人类是唯一知道爱的生物,其他生物也会有类似爱的行为,但它们对爱的意识完全局限于繁衍的本能,将它们的行为用数学表达出来,是件不那么复杂的事情。但人类不一样,人类因为‘爱’而产生的行为千奇百怪,无法量化,无法计算。比如我丈夫和谢旻韫,他们是很不可思议的样本,当你想要用数学来诠释一个人的行为时,你会发现一部分人遵循着单调和枯燥的行为逻辑,而另一部分人则遵循着复杂和多变的行为逻辑,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趋向于动物性的可统计行为。然而当你研究他们两个时,会看到超乎常理的世界。在人类社会中,他们是两个反方向的极点,证明了人类之所以是人类的独特性。”
“老板娘是认可了……圣女冕下?”希施惊讶的张大了嘴,很快又被寒风冷雪灌得闭上了,却仍咀嚼了一嘴的冷气。
“这是纯粹的学术研究,并不能改变我对她的讨厌,和认可不认可没有关系。”雅典娜淡漠的说,“只不过是我在面对她时,通过自我观察和对她的观察,有了新的发现。人类几乎所有的情绪,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直接或间接的与爱相关。爱和死亡,是专属于人类的勇气与恐惧。所有的宗教信仰、所有科学研究乃至所有的哲学都是出于爱与死亡。这对我很有启发,我在研发电子生物人时,时常萌生出一种想法,写一篇论文,阐述隐藏在人类行为之下的逻辑与规律——这将是对‘人工智能’真正的突破与释放,而这些规律将会与历史上所有伟大的数学公理不相上下。”
希施先是轻笑道:“老板娘,现在的电子生物人已经很厉害了,虽然偶尔还需要远程干预操作,但已经超过了想象……”她的笑逐渐干涸,变成了苦笑,“你别真搞出个‘新人类’来,这太吓人了。”
“人类的梦想不是一直都是创造出真正的人类吗?”
希施摇着头说:“自己生的不也是一样?”
“不,制造和生育是两回事。”
“我还是建议您就此止步。”希施苦口婆心的说,“还是多把精力关注在老板身上吧!可别让圣女冕下把老板抢走了。”
“不会的。”雅典娜轻声说,“对于成默来说,有些人是人生必要的公式,有些人是想要求得的答案,两者同时不可或缺,又谁都不能替代谁。”
“那是公式重要?还是答案重要?”希施意味深长的问。
“你这就像是在问,对人类而言,是数学重要。还是物理重要。”
“那……那……”希施忍不住回头偷瞄了一眼,远处大岡川步道上的两个人已经分开了,他们并肩向着海边走去,那场景很美很浪漫,“那您打算怎么处理?”
“也不是没思考过从物理上彻底抹除她。”缄默了好一会,雅典娜说,“但这是最差的解题思路。”
希施轻抚胸口,替成默暗中松了口气,“人生最糟糕,也是最有趣的地方,就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