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特兄弟,他们一人握着一个长满锯齿的金色轮子,像猴子一样站在皇家橡树的顶端,紧张的凝视着他们这边。
维尔戈则从萦绕着灰色烟雾的丛林深处飞了出来,悬停在了车辆前方的道路中央,和尼古拉斯保持着大约五百米的安全距离。
“约翰,时间确实很紧,所以我们认为你们必须听从我们的安排。”维尔戈直截了当的快速说道。
“你说。”
“我们决定还是走外围。‘苦路’虽然短,但难度实在太高了,要面对的天使实在太强大。外围的路确实长,但大部分都是机关,需要面对的敌人要少很多,并且还有选择性,绝大多数敌人你是可以选择不打的,综合考虑,我们认为还是走外围……”
尼古拉斯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看情况维尔戈是打算不管那些学员了,甚至把他们当做拉仇恨的诱饵,尽量快速通过普通楼层,直接去每三十三层才会出现的boss处完成挑战任务。
毫无疑问,维尔戈提出的意见确实是可行性最高的做法,问题在于这个方法只有他们这些教官有生存下来的机会。他们走过这条路无数遍,清楚的了解每一处陷阱,知道每一处的攻击者该如何应对,明晰每一条的路径哪里近、哪里远。至于那些学员?毫无疑问,将成为炮灰。
尼古拉斯迟疑了几秒,“你这样做……”他环顾了一圈,“这些学员怎么办?”
“现在大家都是各安天命罢了,没有什么学员教官之分。”维尔戈面无表情的说,“更何况要带着他们走‘天路’,他们只会死的更快,走外围,多多少少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对方没有避讳,直接了当的把话说的明明白白,而且看样子其他的学员也很了解现况,尼古拉斯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把雕像给我毁了吧!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了。约翰,你自己也清楚,刚才那个方案是唯一可能通过‘血月试炼’的方案,其他的方案都是送死。滥发同情心并不会给所有人一个活下来的机会。”维尔戈冷声说道。
瑞贝卡怒道:“这样做不就是变相的抛弃弱者?”
维尔戈看向了瑞贝卡,冷笑着说:“那你给我一个让所有人通过的方案,我一定听你的。”
“如果通过是以牺牲其他人为代价,我不会同意!”瑞贝卡斩钉截铁的说。
马格努斯也站了出来,“我支持玛丽教官!”
维尔戈像是看着智障一样看着瑞贝卡和马格努斯,“只要你们不阻止我们毁掉雕像,想怎么做是你们的事。”他嘲讽道,“放心吧!到时候有的是机会让你们当英雄。”
瑞贝卡没有说话。
马格努斯则举起手转了一圈,大声说道:“难道你们也这样认为吗?难道我们就不能团结一点?也许我们齐心协力,能够通过试炼呢?”
站在树梢之上的人都眼神复杂的凝视着马格努斯,他们似乎有话想说,但始终都没有人对马格努斯说什么。
马格努斯双手握拳,捏出了青筋,怒其不争的大喊:“你们这是在放弃自己!不要以为自己比别人跑的快就能活下去!”
这下终于有人说话了。
“我们不是没有试过,可时间已经不允许我们在这样拖下去了。”
“为了顾全所有人,我们三十多个小时才到六十六层。上面还有九百三十三层……”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什么选择?”
……
开口的人不多,每一句都无力到像是淡淡的烟,转瞬就被冷风吹散。
“现在怎么说?”马格努斯说,“好像他们全都支持这种做法。”
瑞贝卡叹息了一声,轻声说道:“他们说的对,也许这确实是唯一能有人通关的方法。”
“你也觉得只能这样?”尼古拉斯问。
“我肯定不赞同这种做法,可好像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瑞贝卡说。
“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了?”马格努斯苦笑,“那我们不是白白耽误了那么多时间?做了那么多无用功?”
“这谁能想到呢?”金柱基说,“不管怎么说,也比自相残杀好点吧?”
李容绚冷冷的说:“这和自相残杀有什么区别?自己不动手,良心上就能过的去了吗?”
“那能怎么办?”金柱基问。
“他们直接把我们全屏蔽了,刚才那阵仗,就做了杀死我们的打算。”李容绚说,“我不想和他们一起走,我宁愿一个人走。”
“那还是没必要。”瑞贝卡轻声说,“至少我们还能尽力帮助其他人。”
“这些人值得我们帮助吗?”金柱基有些失望的看向了南向贺,对方避开了他的视线,低下了头。
尼古拉斯摇了摇头,“不值得。”
瑞贝卡喃喃的说道:“我想,无论是赛伦哥哥,还是希耶尔姐姐,都不希望我是那种自私自利见死不救的人吧。”
……
“约翰,别优柔寡断了,每耽误一秒,我们通关的机会就渺茫一分。”维尔戈不满的说,“你要是还不答应,就别怪我只能强攻了。”
尼古拉斯叹息着说,“希望你们考虑清楚,打破了这座雕像不止是不能走‘苦路’,还断绝了拯救所有人的机会。”
“走‘苦路’不仅救不了任何人,还会把我们大家都害死。”维尔戈在所有人黯然的注视中,举起了双手,凝聚出了一团蓝色光芒,对准了道路中间的雕像,“以‘血月’的难度,说不定我们就连迷宫都走不出去,就会全军覆没!”
所有人都怔怔的望着马车上的那半座雕像,每个人都知道那意味着希望,可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希望破灭,他们内心期待着某种奇迹发生,却又认为不可能会有任何奇迹了。
“也不一定。”
一个清冷的声音,如冰山般,突兀的从平静的海面浮了出来。
寂静中,所有人都循声望去,看到了独自缀在车尾的那个人,在周遭光秃秃的枝丫中,他浮在空中,散发着冰晶般寒冷彻骨的光辉,如同遥远而清澈的星辰,高悬在皑皑白雪的山顶。他神色冷峻,毫无情绪的凝视着众人,那种睥睨之感,就像他非是困境中的人,而是屹立在时间和空间之外,能够裁决未来的神祇。
“我不同意毁掉雕像。”成默淡淡的说,“我要走天路。”
通天塔(14)
“我要走天路。”
这声音如反照着月光的冰河般清亮凌冽,在空气中簌簌流动,冷却了刚刚还灼热的战斗气氛。
然而,平静下来的众人凝眸,发现浮在那破损的雕像之上,凌乱枯槁的枝丫间,散发着淡淡光辉的人儿,不过是个穿着套浅米色羊绒睡衣,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年,立时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大惊小怪了。再细看,那少年的面容不仅稚嫩,连一丝威严感都缺乏,看上去就是个象牙塔里不知人情世故,只知道好好读书的书呆子。还有他的睡衣上,点缀着几块浅淡的污渍,大致上像是呕吐过的痕迹。发型虽说不乱,却也没有精心打理,有点过于随便。脚上踩着的还是双棉拖鞋,那模样活脱脱就是宿醉过后酒都没醒透就起了床的学生崽。顿时众人都觉得对方是不是酒喝大了,不过是张牙舞爪的hellokitty,借着醉意装成老虎罢了。
显然维尔戈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打量了一下成默,“你不同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说,“有点搞笑,你以为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