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2)

千头万绪,归结成一句话:等七郎下回再来,想法子好好地试一试他。

——

应小满大清早的被一阵喧闹声惊醒。

灶台上在煮粥,咕噜噜的清香气味溢满整个院子。

院门虚掩着,义母震惊地抱着阿织立在门边,喧闹声从门外巷子传来。随同入耳的,还有女人呜呜咽咽的哭声。

应小满匆匆洗漱过,凑近院门看第一眼,眼角顿时抽了抽。

好生眼熟的一顶蓝色四抬小轿……正从家门口过。

十几名衣着光鲜的佩刀官差前后清道,护卫蓝布小轿离去。隔壁沈家娘子哭哭啼啼地追出小巷,忽地脚下一歪,险些扑倒在轿子前。

沈家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追出家门,把沈娘子搀扶回门里。

巷子里众乡邻的家门都悄悄打开半扇,各家探出头来,窥探巷口动静,却无人说话。

鸦雀无声的清幽小巷里,只有众多官差纷乱的脚步声。偶尔几声清脆镣铐声响传来,更显几分压抑。

义母在自家门里叹息, “各家有各家的运势。祸事砸到头上啊,避都避不开。沈家娘子前两天还笑容满面的过来道谢,跟我说当家的罚俸三个月满期,家里总算能继续领俸禄了。没想到——她家男人又出事了。”

事发突然,具体怎么出的事,出得什么事,义母也说不清,隔墙只听到沈家娘子断断续续的呜咽。

等蓝布小轿在官差押送下出了巷口,邻居家的娘子们才陆续出门。

四五个妇人聚集在沈家门外,都是平日里相熟的人家,开口你一言我一语地劝慰。

七举人巷这些邻居们开口说话和铜锣巷时的乡邻大不相同,说话文绉绉的,开口闭口不离朝廷,话里偶尔还夹几句典故。

好在天底下安慰人的套路都差不离,应小满拎一块蒸饼出去,边吃边听,站在人群外围囵听个大概。

据说沈家这位御史上了一封奏疏,言辞大为不逊,惹怒了当朝执政的邓相公[1],人也因此获罪,大清早地从家里直接拘走。

沈娘子倒在门边哭得止不住,呜呜咽咽道再不要做京城的劳什子御史娘子,宁愿当家的辞官回乡下教书,自己做个教书娘子。

应小满站在人群外围,边听边咬蒸饼。

沈御史从家里被拘走的景象着实凄凉,叫她想起大理寺里拘押的凄凄惨惨的晏八郎。旁观了一阵,手里刚出锅的饼子都不香了。

她真心实意感慨一句,“当官的实在容易出事。”

围住沈家说话的几家乡邻里,有个住在巷子另一头的刑部六品主簿家的主簿娘子,眼睛格外尖利,拉住两三家相熟的娘子悄悄嘀咕。

“仔细看来人的行头。这回拘人的不是大理寺官差,是禁军。”

“按常理来说,御史不会因言获罪,但沈家御史犟牛不识时务,非要咬住西边才签的议和国书不放。”

“西边议和、重开马市,是邓相公一手定下的国策,皇城里的官家也赞成。这回沈御史同时惹怒了官家和邓相公……”

原本已经驱马行出巷口的禁军校尉突然转回来一个。

沈家门口议论的嗡嗡声瞬间一静,众人各自往四下里散。

回转的禁军校尉却抬手一指,高喝道,“那边吃饼的小娘子,我家指挥使寻你!”

正抓着饼往自家门里走的应小满:……?

“我?”她疑惑地抬手指自己, “在京城吃饼又不犯事。”

禁军校尉却已经拨转马头,不容分说引她去前方巷口。

“我家指挥使有请吃饼的小娘子,巷口说两句话便回。小娘子请。”

众乡邻惊讶的视线追随里,应小满走到距离巷口七八步时便停下,死活不肯出巷子。

“你家指挥使人呢?有话现在说。我娘和邻居们都在家门口看着。”

应家门敞开着,义母果然不安地立于门边,目不转睛紧盯着巷口动静。

巷外墙边传来一阵轻快的马蹄声。

一骑轻骑转过围墙,招摇出现在巷口中央。马上的郎君穿朱红窄袖武官袍,这回手里没拿折扇,坐在马背高处,自来熟地冲应小满弯唇一笑。

“刚才远远瞧着便像你。”

清晨阳光升上墙头,映亮了马上郎君俊朗的眉目,似曾相识的玩味笑容。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应家小娘子,幸会啊。算上从前两次,这是我们第三回 见面了。”

应小满惊愕中没忍住力道,手里抓的饼硬生生捏破了一块。

来人极为眼熟。前几天才见过。

赫然是她潜入城东莫干巷雁家,飞爪入院,在黑暗房里持刀威胁过的雁家二郎!

“你?!” 应小满震惊说,“不是说有个指挥使官人找我?”

“区区不才,任职天武禁军指挥副使。”马上的雁二郎笑容浪荡。

“我只是奉命领麾下禁卫前来七举人巷,远远地监看沈家拘人,没想着就能撞着应小娘子。你看,京城真的不大,对不对?”

他驱马缓行接近,“既然撞上,索性重新认识一次罢。在下出身兴宁侯雁氏,家中行二,双名翼行。‘身无彩凤双飞翼’的翼,‘行尽江南数千里’的行……”

应小满已经掉头往巷子里走,砰一声关上门。

——

义母紧张得连关两次门才闩好。

追着应小满背后迭声问:“刚才那位指挥使官人,年纪轻轻的,手下管几百号禁军,找你过去谈什么事?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当然眼熟了。给徐家寡妇上坟那次,城外漏泽园当面撞见过一次。

应小满越想越气,愤愤地骂,“京城这些贵人,一个比一个心眼坏!这雁二郎存心盯梢我!”

义母大惊,“这个就是上回那个雁家二郎?那个死活要把你召入家中做婢女的那个?”

“就是他。他上回已经当面答应我,以后再也不找我。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

义母大为气愤,“那混球!”

娘儿俩你一句我一句,把雁二郎给骂个狗血淋头。

义母的骂声突然一停,“等等,伢儿,你什么时候和他当面又说过话?”

应小满:“……”

在雁家,二郎院子里,提刀当面抵心口。说来可就话长了。

母女俩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中,气氛渐渐凝固……

好在家里还有个阿织。

眼看情况不对,阿织蹬蹬蹬地跑去灶边,端来半盘鲜艳光泽的樱桃,挡在母女两个面前,“婶娘别骂阿姐,吃果果。”

“我哪里在骂你阿姐,我是骂刚才门外那穿红官袍的坏人!这樱桃哪里来的?”

“七郎昨晚送我回家时顺便带来的。”

应小满掂起一个樱桃,谨慎地放入嘴里尝了尝,顿时愉悦地弯起了眼,“这回的樱桃好甜!”

义母也稀罕地尝了尝,“真的好甜。樱桃在京城卖得极其贵价,上回我路过一家樱桃铺子,看颜色别致,想给你们买点回来,一问价直接把我给吓走了……”

“等等,”义母赞叹的言语突然一顿,“这回的樱桃好甜。还有上回?”

应小满咬着满口香甜的樱桃,不说话,只冲母亲甜甜地笑。

义母无奈叹口长气。她算是看明白了。

女大不中留啊。

借由樱桃提起七郎。说起七郎,义母心里突然一动。“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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