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奉茶(1 / 4)

易嬷嬷的规矩在,柳素和桃青二人候在楼下,没有跟着李姝菀上楼。

凌云阁年久失修,易嬷嬷来之前,并无人踏足,如今踩上木阶梯,时而有一两阶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响。

李奉渊走在前,李姝菀跟在他身后。

她的腿脚明显还没恢复,左手捧着手炉,右手扶着栏杆,步伐迈得很慢。

李奉渊踏出三步,她才走上一步。

李奉渊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隔越远,回身看她。

他并未出声催促,但也没有伸手扶她,宁愿站着不动看她一步一步慢慢往上挪。

李姝菀见他停了下来,担心他等得烦了,忍着痛默默走快了些。

凌云阁建了三层高,石台做基,立柱架空,雕梁画栋,气势磅礴。站在三楼的观景台上,可以望见府外热闹的街市。

李奉渊幼时曾和洛风鸢登过凌云阁观景,洛风鸢离世后,他自己便再也没有来过。

李姝菀和李奉渊上了二楼,见炉火正旺,炉上吊着的水滚沸,但并未看见易嬷嬷的身影。

李奉渊问李姝菀:“易嬷嬷呢?”

李姝菀道:“应该还在楼上。”

三楼是易嬷嬷和她的两名侍nv住的地方。

李姝菀说着,在桌上放下手炉,走到墙边,摇响了一只挂在墙边的银铃。

银铃挂在一根编织成gu的长绳上,绳子贴墙延伸至三楼,三楼的楼梯口处,也挂着一只银铃。

长绳晃动,引得楼梯处的铃声一同响起,两只银铃响了片刻,易嬷嬷才迟迟现身。

李奉渊看着缓缓从三楼下来的易嬷嬷,问了李姝菀一句:“往日她也是这样让你等?”

李姝菀一时没反应过来李奉渊是在与她说话,有些迟钝地看向他,见他垂眼看着自己,才回道:“会等上一会儿。”

正说着,易嬷嬷就下了楼梯。她抬眼望过来,在看见李奉渊后,脚步稍稍顿了一下,面se有些异样,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易嬷嬷缓步走近,李姝菀率先问好:“嬷嬷早。”

“小姐早。”

李奉渊立在李姝菀身侧半步远,面se沉静地看着易嬷嬷,没有开口。

他眼尾的弧度锋利,眸se深如浓墨,直直垂首看着一个人时,叫人心头有些发寒,仿佛被一头尚未成年却已野x难驯的猛兽盯着。

易嬷嬷活了几十年,还不至于被一个半大少年的一个眼神吓住。她打量着身形高挑的李奉渊,缓缓道:“想必您就是府中的少爷了。”

“是。”李奉渊面不改se:“我今日得闲,想来看看嬷嬷是如何教授礼仪的,不请自来,望嬷嬷勿怪。”

他一个少爷,无缘无故要看nv子学仪态,即便要看的人是他妹妹,也难免有些奇怪。

易嬷嬷不清楚李奉渊究竟是作何意,猜测着是不是李姝菀不满这些日的授课,特意叫来李奉渊这做哥哥的为她出头。

可当她看向李姝菀,却发现李姝菀亦是满目茫然地看着李奉渊,似乎并不清楚他今日的目的。

李奉渊没再解释,自顾自走到墙边,抱着手随意往墙上一靠:“嬷嬷请开始吧。”

易嬷嬷见他当真要在这旁观,皱起了眉头。

她道:“自古nv子学礼,没有男子旁观的道理。这不合规矩,还请少爷回避吧。”

李奉渊没动,淡淡道:“我父亲就这一个nv儿。嬷嬷关起门行课,不许人看着,实在让人放心不下。这里不是g0ng中,也并无旁人,烦请嬷嬷免去这些繁琐规矩,让我见识见识这nv子的礼,究竟有什么妙处。”

他一口一个“嬷嬷”叫得恭敬,可语气却毫无敬意。易嬷嬷见他态度坚决,又搬出了李瑛,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任他在一旁站着。

李姝菀听着二人语气平平地争执了两句,有些担心地看着李奉渊,见他也看着自己,莫名心里有些慌张。

易嬷嬷看向李姝菀,抬手示意她在桌前坐下,道:“今日我们学茶艺。”

李姝菀看了看倒扣在桌面上的三只瓷碗,诧异道:“今日不顶碗练站了吗?”

她这话只是无心一问,但听者却有意。易嬷嬷下意识快速看了一眼墙边的李奉渊,见他并无什么反应,才道:“今日暂且不练。”

李姝菀站了几日,今天突然免了,心里有些奇怪,倒也松了口气。她点头:“嗯。”

易嬷嬷教得慢,李姝菀学得也慢,一壶茶泡好,香也烧过了一炷。

李奉渊静静看着,一言不发,好像当真就只是想看看李姝菀在她这儿学了什么。

易嬷嬷看着李姝菀将茶斟至品茗杯,忽然道:“这杯茶,小姐何不奉给少爷尝尝。”

李姝菀端着公道杯的手一顿,下意识扭头朝墙边的李奉渊看过来。

往日这时候,他不是在武场便是在书房,今日白白耗时间在这儿站着,李姝菀实在想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她端起茶杯,缓缓站起身,将茶送到李奉渊面前,仰面看着他轻声道:“哥哥,请用茶。”

李奉渊低头看着奉至眼前的茶,又看了李姝菀一眼,松开抱在x前的手,手指托上了碗底。

李姝菀以为他会接过去,松开了茶杯,没想到李奉渊托着茶杯,将茶缓缓送到了她嘴边。

瓷杯贴上嘴唇,李姝菀愣愣看着他,李奉渊道:“张嘴。”

他语气好似命令,李姝菀都还没反应过来,便下意识启了唇。

随即李奉渊手腕微微一抬,将茶送入了她口中。

闯祸

春芽萌生,天地换景,草木一日一高,少年也一日一长。

李奉渊这日早上起来,嗓音突然变得格外沙哑。

他自己起初并没察觉,临出门吩咐宋静这几日若日头盛,将他的书拿出去晒晒,宋静才听出他声音不对劲。

近来气候多变,早寒午暖,宋静还以为他染了病,连忙请来了郎中。

郎中仔细瞧过,说这是到了换声的年纪,叮嘱李奉渊平日少言少语,勿大声吼叫,连副药都没开,便挎着药箱走了。

往常李奉渊一般b李姝菀早些出门,兄妹两虽都在含弘学堂上学,但从来都走不到一处去。

今日李奉渊一耽搁,这天出门便迟了些,难得和李姝菀一同出的门。

不过上了街,李奉渊驾马一奔,李姝菀便又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李姝菀上学也有一月多,没一回是和李奉渊一起到的学堂,二人便是偶尔在学堂遇见,也不会说什么话。

李奉渊和杨修禅是好友,李姝菀又与杨惊春关系亲近,这两对兄妹便免不了被人拿来b较。

渐渐的,其他学生便瞧出来李姝菀和李奉渊关系疏远。

几位因李奉渊而与李姝菀交好的学生,也因此淡下态度,甚至私下生出闲话,议论起李姝菀的身世。

李奉渊出生时,将军府摆了三日盛宴,李瑛逢人便吹嘘自己得了麟儿。

然而李姝菀却是突然出现,在今年年前,望京里无人听说过李瑛还有这样一个nv儿。

仿佛一夜雨后忽然从地里冒出来的菌子,说出现就出现了,在这之前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见,连娘亲也不知道是谁。

即便李姝菀是个庶出,但按李瑛的身份,她娘亲的家世也不会差到哪去。

如此不清不楚,莫非身世低贱到见不得人。

不过这话旁人也只在私底下偷偷说上两句,不会大张旗鼓地到李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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