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次围来,容娡额角渗出冷汗。
她藏身在两棵并根而生的巨树的缝隙之间,黑夜中还算隐蔽。
可躲在此处终究不是长久之法。
现今应是拂晓,再有约莫一个时辰,便要天亮了。
天色一亮,她将无处躲藏。
她一定……一定不能被他们抓住!
可她一夜不曾合眼,再加上摔了腿,那些人身强力壮又人多势众,怎样看,她都无法逃脱。
容娡喉间发涩,眉心紧蹙,急的鼻尖冒汗。
她用指甲掐着手心,试图唤起痛感,令自己清醒几分。
容娡心惊不已,余光不经意瞥见石阶旁光芒细微的灯盏。
顺着灯光往山上看时,她忽地想起,进城时似乎听人提起,当地山上供着一座佛寺。
霎时心中便有了主意。
朝廷如今极为看重佛教。
她若躲进佛门禁地,这些蛮荒之人总不敢再造次吧?
这个想法令容娡心安几分。
她当即便提起裙摆,心惊胆战地观望一阵,顺着点点如豆、绵延上山的光亮迈开步子。
雨势转急,高林霎霎,掩住少女慌乱奔逃的脚步声。
容娡穿梭在树丛间,浑身湿透。
风雨侵袭,膝上的伤处沾了水,犹如细密小针似的一下一下刺着她的痛觉。
她容月姣虽然并非出身于显赫之门,但好歹也是朱门绣户的世家娇养出的女公子,除了……何曾有过这样狼狈落魄的时候!
然而她不敢停下。
雨下如瀑。
狂风骤雨中,灯盏遽然熄灭!
浓重的黑夜漩涡似的骤然将她吞并,足下泥土吸足雨水,湿滑黏腻,难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