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之后,他继续做了一段时间群演,后来在院团年度考核中拿到第一名,才正式开始出演配角,并在一年后破格提升为副首席。
普通舞者一辈子都难以实现的晋升之路,他用短短四年时间做到了。
不过个中艰辛他并不打算与许远汀讲,只是笑了笑,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大前年我们去国a州演出,你博士是在那里读的吧?”
如今再提起中间那五年,许远汀已趋于一颗普通平常心,她想了想,认真纠正:“我学校在b州,离a州很近,大前年有个会议在a州c市召开,我也去a州住过几天。我还记得当时我们住的那个酒店,旁边就是唐人街……”
时奕报了一个酒店的名字。
许远汀转头,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个八音盒就是在唐人街买的。”
既然都已经这么巧了,时奕不介意相信还有更巧合的事。于是两人对了一下入住时间和细节,最终发现虽然时奕比许远汀早入住三个月,但两人竟然正好是同一间房!
得知这个劲爆消息后,许远汀笑得直不起腰,这是什么影视剧桥段?十年修得同车坐,百年修得“共枕眠”,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啊。
时奕显然也想到了,眼见许远汀开始不住咳嗽,他走近几步,顿了顿,最终用右手一下下抚摸上她的背,宠溺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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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许远汀和时奕又不约而同地一起出门,不过与昨日不同的是,这回安安也与两人一起下山。
前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昨天又断断续续地凝雨,此刻雪覆山巅,正所谓快雪时晴。
许远汀是北方人,下雪对她来说并不稀奇。小时候一到冬天,大家堆雪人的、打雪仗的,甚至还有人在结了冰的路面上一路打“出溜滑”,可以说是骨血里自带了滑冰和滑雪基因。
安安和时奕一样出生于南方,见到落雪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何况积雪。于是一路上,她十分兴奋地团雪玩,整个人又蹦又跳,几乎都不怎么看路了。
今天是个晴天,炙热的阳光烤在大地上,让人逐渐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中,许远汀感觉头顶扑籁籁地落了点东西。她眯眼往高处看,猝然发现山坡处的一大片积雪在融化,牵引着顶峰一块岩石,正朝他们的方向滚来。
安安仍自沉浸在喜悦中,毫无所觉。
许远汀失声尖叫:“小心!”
时奕与她同一时间发现端倪,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冲上前,想要拉开安安。
电光石火间,许远汀心中闪过许多,最终定格在一个念头——时奕是名舞者,身体是他的本钱,他那么热忱地喜爱着舞蹈,绝对绝对不能出一点意外。
她凭借着自己在冰雪上行动的那么一点点优势,先一步推开了他,然后扯住安安的衣角,带她一起往安全的地方跑。
可惜还是迟了刹那,碎裂的石块逼至身前,许远汀知道已然躲避不及,在最后时刻选择将安安护在身下,任岩石砸中了自己的左腿。
即使冬天衣物厚重,这一下仍然令她疼得泛出泪花,许远汀感到意识在逐渐模糊,她看到安安惊慌失措的脸,和向自己跌跌撞撞奔来的时奕。
他握住自己的手,颤抖着嘴唇说了一句话,夹杂在耳畔呼啸的风声中。许远汀听不真切,用尽全力咧开嘴冲他笑了笑,同时轻轻挠了下他的手心。
“我……没事,别……担心。”她努力地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
“皱眉……不好看。”她伸出手臂,想抚平他的眉头,却实在没有力气,在半空中颓然下落。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许远汀心想,这次终于不再是时奕来救她,她终于,有了保护所爱之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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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虐(拍胸脯保证)
答案
“咳, 咳。”许远汀是被一阵浓重的消毒水味儿刺激醒的。
眼前是雪白的墙壁,身下是洁白的床单,还有自己包裹得像粽子一样的脚——绷带也是白色的。
记忆逐渐回笼, 她想起自己同时奕、安安一起下山,途中遭遇了雪崩引起的山体滑坡, 当时她的位置最占先机, 于是她推开时奕, 救下安安,自己却被巨石砸中左腿。
所以, 现在是在医院?她睡了多久,现在几点钟了?
许远汀满腹疑惑, 尝试着轻轻动了下左腿。嘶——还真挺疼, 不过尚有知觉嘛,总是好事, 她苦中作乐地想着。
“你醒啦!”许是被她刚刚挪动身体的动静惊扰,坐在床尾打盹的小姑娘缓缓睁开双眼, 声音里满是欣喜。
“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似乎是不习惯这样亲昵的叫法,安安颇有些别扭地转开头,不再看她。
“医生怎么说?”许远汀不答反问。
“说是没伤到骨头, 再住院观察一天,出院后坚持擦药膏就行。”安安语气渐趋平静, 一板一眼地回答她的问题。
“时奕呢?他去哪儿了?”
“去附近买晚饭了。”
“哦。”许远汀点头,房间再次陷入沉寂,落针可闻。
“我……”约莫一分钟后,安安终于忍不住开口, 可话都到嗓子眼了, 却硬生生又被她咽了回去, 最终她低下头,瓮声瓮气地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这句话仿佛耗尽她全部气力,她右手紧紧攥住床单,将头深深地埋在衣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