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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阿济善大闹浣衣局 斛律昭解围督锦使(2 / 3)

语,反手就是一记耳光。容茵被打翻在地,却立刻撑坐起来,目露凶光,透过乱发恶狠狠瞪着阿济善。阿济善气急了,又要再打,容恩扑上来,抓住阿济善的手,苦苦哀求,嘤嘤啼哭,却被她姐姐一把推开,吼道:“恩娘,不许跪胡虏禽兽!”

阿济善显然没听懂这句汉话,呵呵冷笑几声,另一手欲掐起容恩面颊,被容茵挡住,“不许碰她!”费连宗王不怒反笑,胡语曰:“别看庸德小儿昏聩无能,宫中女眷却个个貌美如花,也算他会养女人”,遂吩咐内侍把容茵、容恩带走。两位公主听不懂胡语,但内侍动作再明白不过,二人哭喊踢踹,缠足白帛与芙蓉绣鞋如四条脱水的鱼儿,在砧板上可怜兮兮拍打。

平之这时望了轶青一眼,摇了摇头,意思明显:在场的人中,只有他二人能以锦绫院选人为由救下两个公主,但为两个女子触怒宗亲而置数十女子于不顾,显然并非明智之举,叫轶青不可轻举妄动。

阿济善见押女孩儿的内侍没跟上来,回身一看,见二女挣扎踢打,貌美的那个用仅知的几句胡语骂他,一会儿‘峎泥尔噷’,一会儿‘牙咧’。阿济善烦怒,扬起马鞭,边骂边毫不留情地往两个少女身上鞭去。容恩缩成了一团,竭力避着鞭梢,像只小兽般用双手护住头脸,呜呜嘤嘤哭泣。容茵则斜趴在地,并不躲闪,任由马鞭割裂她身上的南锦衣裙,一道道血痕烙印似的渗出灿灿白锦,如凌霜绽出的一枝枝红梅,凄艳幽冷,又灼得人双目生痛。她不求饶,喉中发出痛楚的咯咯声,却十指紧锁在冰冷的石板上,指甲碎裂出血,也不肯发出半点儿呻吟,仿佛她的意志比石板更加坚硬。

轶青咬咬牙,站起身扬声道:“费连宗王容禀。”

轶青胡语说的生硬,阿济善一愣,没料到一个低贱的南人会直接跟他说话,鞭挞的动作一下顿住了,扭头瞪视着轶青,“你是谁?”

轶青往前几步,立于二位公主身侧,恭恭敬敬颔首,叉手道:“回宗王的话,温某于北院供职,奉命督管官营锦绫院。”

汉音虽重,措辞却极正式。阿济善垂了鞭子,挑眉道:“你就是斛律昭找来织布的那条蛮狗?”

相貌清隽的年轻汉人没被他话里的侮辱激怒,面上微笑依旧,颔首道:“温某确是北院大王手下。今日来浣衣局,乃奉命招募锦工。”

阿济善冷哼一声,向年轻人踱了几步,斜眸细细打量,半晌才咬着牙缓缓道:“既如此,你自去公干便了。休在此碍本王的眼。”

显然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她,却碍于北院王而没有发作。

轶青有了些底气,面上依旧挂着那个温和有礼的微笑,躬身颔首道:“宗王这却是难为在下。”

阿济善挑眉,面色愈发不善,“哦?”

轶青神色又恭谨了几分,身子却微微一转,将二女挡在身后,却并未向阿济善的方向移步,与他还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垂手示意二位公主,道:“启禀宗王,此二人皆前启贵女,熟识南朝锦绣纹样。在下正欲带回锦绫院,未料宗王驾临,也相中了此二女。”

阿济善唇角痉挛般一抖,几缕胡须气的微颤,“你敢和本王抢人?”

轶青一躬身,“在下不敢,实是公务在身,望王爷通融海涵。”

阿济善听了,只觉得心头那一股无名业火窜上颅顶,按耐不住,猛的箭步上前,柳叶细眸瞪的如炬火一般,额角青筋暴起,抓住轶青衣领,“你个南蛮狗子活腻味了!居然敢抢本王的人?!”

对方并不慌张,依旧恭敬有礼道:“浣衣局皆乃北院之人,调用也听北院差遣。还望王爷看着北院大王脸面,通融则个。若大凉锦锻终不能与启国媲美,届时苍狼王面上须不好看。”

阿济善只觉得眼前的汉人软绵绵又硬邦邦,看似棉花一团,实则针扎不透,水泼不进,打上一拳也没响动,他说一句,对方有三句等着,还句句都以公事为重,句句都拿斛律昭压他。他颅中那股火气瞬时高三千丈,直冲破了青天,一把将轶青贯倒在地,提鞭便要抽打。那汉人也不躲闪,反而跪地磕头,口呼,“在下只是奉北院大王钧旨公办啊,还望宗王饶命!”这一句出口,阿济善几个侍从上来抢住他鞭子,其中一人低声道:“宗主使不得!毕竟是北院的人,打狗也得看主子。”

阿济善咒骂一声,愤愤搡开那属下,扬鞭就要打。千钧一发之际,拱门外忽然有人高呼,“宗王且住!宗王且住!”

院内喧哗一下静了。轶青抬头偷瞧,见为首的一领紫绸鹤纹叠襟长服,正是北院王身边的随侍内官,萧思道,身后仅跟着了寥寥几个内侍。

萧内官大步流星进院,虽因跛脚一瘸一拐,却不知施了什么法术,丝毫不让这跛脚影响他的气势。他在费连宗王跟前止步,躬身行了个礼,脸上的皱纹像湖面上的涟漪,层层荡漾开来,绽出一个被满地雪光映得亮堂堂的笑,朗声请安道:“费连宗王。”阿济善甩开握着他鞭子的侍从,整了整衣襟,勉强点点头挤出三个字:“萧公公。”

萧思道依旧含着笑,“宗王客气。咱家特地来传北院大王的钧旨,大王请宗王移步玉熙宫,偏殿里已备好美人美酒请宗王赏玩。至于浣衣局的人——”,转向已从地上起来的轶青,道:“大王说过,锦绫院可随时调用——”,又对阿济善颔首道:“别处便不可随意征调了。”

阿济善一听更怒,两条浓眉蹙在一起,冲着萧思道脸上吼道:“什么叫别处不可随意征调?!浣衣局自世祖爷起就是给皇族宗亲准备的,本王凭什么不能征用?!”

萧思道依旧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颔首道:“世祖爷备浣衣局确是为天子胤嗣,可惜费连宗王不姓斛律。”

浣衣局建成时虽是仅供斛律氏皇族子嗣消遣,但后来漠北宗王奉召南下时也可从中选人,已是不成文的惯例。萧思道此时搬出这早已名存实亡的规矩,实则提醒阿济善,他的身份不如北院大王尊贵,这里是北院,是皇家地界,不是他能放肆的地方。

果然,费连宗王脸色一青一白,下颌一动,是咬紧了牙,扬鞭在空地上一甩,“啪啦”一声巨响,打得石板几欲破裂,冷哼一声,用胡语辱骂一句,狐裘大氅飒扬,出拱门而去。

轶青松一口气,见萧内官朝她颔首,忙还礼。听萧内官道:“温大人受惊了。此间事了,咱家这就回玉熙宫复旨。”轶青颔首道谢:“若非公公解围,轶青只怕已体无完肤,改日必重酬公公。”萧思道笑,用流利汉话答道:“别介。咱家可做不了这个主,都是主子殿下的恩旨。”

闹这一出,颜平之惊魂未定,回了锦绫院,安顿好新选的锦工与二名公主,拉着轶青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数落,说他不知轻重。轶青摇头笑道:“你也太小瞧咱们那位雇主苍狼王了。一个漠北宗王,远不是北院的对手。”

平之一呆,半晌道:“你料到斛律昭会派人来解围?”

轶青又笑,“那倒没有,不过锦绫院是北院王的脸面,我若被阿济善一顿好打,事情闹大了,斛律昭定不会放任漠北宗王骑在他头上拉屎。”

平之摇头,黯然道:“那费连宗王生性残暴,听说他来中都路上纳了个通房,昨夜兴起,把人裸着绑在雪地里,小片小片削成了肉泥。你这次得罪了他,以后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即便北院王看重锦绫院,督锦官就不会换人么?他也未必能罩着你一辈子。”

轶青一笑,淡淡道:“可今日九公主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谩骂阿济善,今晚必定非死即残,十公主也连带着要遭殃。我若不救,与杀人何异?”见平之仍旧闷闷不乐,愁眉不展,笑道:“但愿那个阿济善把我的账算在斛律昭头上咯!冤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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