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勇缓过神来，给他递烟，点烟。许征眯着眼看他，好半晌才道：“那不适合你。”小勇明白他在说什么，也没吭声，从车里把他保温杯拿出来，示意他该喝水了。许征站直了，站得笔挺，拿过保温杯定定地看了他一阵，半截烟头掐在指尖，很严肃地说他：“覃子安，那女孩儿不适合你。”他还是没说话，低头看手机上的时间。在楼下逗留有五分钟了，该上去了。许征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终于皱起眉头：“你最好别逼我教训你。”小勇这才低头，说，“是。”摁熄烟头，许征走在前面，小勇跟上他。两个人的时候，许征又和他聊了一些省里头开年重点项目的事情，说到工作，小勇注意力就拉回来了。只有说工作的事情，他才不会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周总宁筱被带到包厢，一眼就看到坐在环形沙发中间的池欢和周冉。她太开心了，开心到都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直到被池玥拉过去排排坐，看见三缺一麻将桌上的赵柯，心头一咯噔，这才看向周冉——周冉接收到她的眼神，也是面不改色，呵呵：“看我干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今晚很复杂，周冉是稀里糊涂被叫到这间包厢来的。谁能想到她大年三十没回去陪爸妈吃年夜饭，而是在会所包厢谈商务，谈完商务出来就撞上程仲亭和池欢。那个合作商和程仲亭是朋友，这种情况下，大家就凑到了一起。周冉要是临时脱逃显得她格局也太小了，所以即便赵柯也在，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后来合作商有事走了，周冉就不好走了，一直待到现在。周冉手里端着酒杯，往身后一靠，摇摇头：“董事长不好做，我不想干了。”旁边两人异口同声：“不，你想。”“你们他妈……”想骂人，对着池欢和宁筱，她又骂不出来。转头看向站在那端着饮料的池玥，想起她上次直播时说错话导致她和整个经济团队被骂，周冉立马矛头指向她：“你，最近悠着点，手里资源分一部分出来，没事儿少在公众面前露面。”池玥惊：“我凭什么呀！上次说错话明明就是经纪人事先没和我沟通过，你不能迁怒我！”周冉：“我说了算，我是董事长。”池玥：“…………”气得她一屁股坐下来，饮料也不想喝了，点了一首很悲伤的歌来唱。小勇和许征进来时，池玥正唱得投入，小勇站在那就一直看着她。许征没理他了，径直过去坐在牌桌前。看见周冉在，他也愣了愣，抬头看祁正阳和程仲亭。程仲亭笑：“冤家路窄。”祁正阳说：“命中注定。”赵柯脸上没什么表情，弯了手指敲敲桌面，对晚来的许征说：“两圈，打完老地方喝两杯。”这面子哥哥们是要给的，都陪他。许征摸了一张牌，也没抬眼，嘴里说着：“集团内部现在什么情况？”赵柯默契地没去找他眼神，手里淡定扔出一张三条：“我父亲彻底被边缘化，赵孟中用非法操作骗走他手里大部分股份。”三双眼睛齐齐看他。赵柯像是没有收到任何影响，继续摸牌：“这次我回来，是我奶奶临时把我叫回来的。”“她意识到自己的药被人换过，但是没有证据。”祁正阳嘴唇发白，压低声音：“查到了吗？”赵柯摇头：“赵孟中做事怎么可能给人留下把柄。”“这是杀人。”祁正阳咬牙切齿说完最后一句话，对上赵柯冷淡的目光，第一次从他眼中看到这般骇人的冷色，赵柯说：“一命抵一命，我奶奶有事，他们一个都跑不掉。”后面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赵柯回国最多带一个星期就要走，今晚哥哥们陪他时间就多了点。中途他出去接电话，全程英文，站在走廊是迎着冷风吹，周冉就是这个时候歪歪扭扭从那头洗手间走过来的——
宁筱一个孕妇，上卫生间动作很慢，周冉今晚喝了不少，想方便只能去外面公用的。结果刚上完厕所回来，就在走廊上碰见赵柯了。人家是老情人见面暧昧丛生。在周冉这儿，见了赵柯就跟看见陌生人似的，走不稳，一路扶着栏杆走过来。路过他跟前，一个正眼都没有，从他那边的栏杆换到这边的墙壁，走了两步，直到绕开他才又过去扶栏杆。赵柯挂了电话，盯着那道纤细背影的弧度，淡淡开口：“周总。” 治安不是很好周冉醉醺醺的，白皙细长的手指紧紧抠着冰冷的栏杆，好半晌才转过身来。赵柯指尖夹着烟，隔在两人视线中间的是缭绕白烟，他看着她，女人那酒后殷红的脸颊和雾气氤氲的双眼似乎都变得很不真实。“喊我？”周冉问他。那声音疏离又抗拒，很显然是不想和他搭讪。赵柯盯着她看了几秒，抬手抽了口烟，“没事。”周冉没理他，扶着栏杆继续往前走，回包厢。她今晚应酬的时候就喝了不少，后来再和池欢她们见面，一见面自己高兴就又喝了好几杯。这两年做生意她变得虚伪圆滑，就连在闺蜜面前都很少露出过真实的自己。没人知道她喝那么多就是想让自己醉得更彻底一些，只有醉了，才可以真正的当个瞎子，甚至是傻子。在进包厢门之前，她深呼吸，脸上又堆起了漂亮的笑。周冉上了点年纪反倒比以前白幼瘦时期更有味道了，清瘦轮廓间尽显成熟女人才有的韵味，在外应酬很多男人对她有想法，她顺水推舟，能合作就合作，能交往就交往。但就是，每回遇到觉得合适的人，最后关头她就不能继续了。爸妈也给她介绍了不少对象，每次她也都认认真真去相亲了，但最后都不了了之。相处一阵就哪哪都不对劲，到最后她也不想再谈了，就这么吧，就当自己是事业得意情场失意，无所谓的。反正我国的养老系统发展得越来越好了，以后老了没伴，住养老院也不是不行——周冉喝多了，低着头坐在沙发上想那些有的没的，赵柯什么时候坐在自己面前都不知道。牌桌上他那个位置让给小勇了，他说过来歇会儿。小勇是征哥带的人，赵柯自然拿他当自己人处，小勇父母都不在了，一起过年就得让他玩得有劲儿，不能晾着他。正好池欢带宁筱下楼看歌舞去了，周冉旁边没人，赵柯就在她身侧坐下来了。周冉觉得口渴，抬手去拿酒杯，还没碰到杯子手腕就被人捏住了。她皱眉看过去，“松手。”“见到我心情不好？”赵柯声音很沉，周冉再是有几分醉意都能听出来这是在不爽。以前跟他时间不长，但周冉多少还是了解他的，通常他这语气就是快要发脾气了。但这跟她没关系，周冉缩回自己的手，“你没你自己想得那么重要。”说完拿了包要起身走人。今晚这局糟糕透了，当时和合作商出来撞上的时候她就该借口离开。周冉走路三步并作两步，过去跟程仲亭他们打完招呼就走了，也没等池欢。赵柯脸色难看，八风不动地坐在那环形沙发中间，许征手里捏着牌，没抬眼的说他：“你最好出去看看她坐什么车，最近治安不是很好。”其他人没开腔。赵柯眼睛盯着手里那半杯酒，“不去。”小勇忍不住了，说他：“那个，赵哥，她好像没开车。”池玥站他跟前嗑瓜子，摸他脑袋：“关你屁事！出九条！”小勇没再多嘴，出了九条。刚扔出去就放了个炮，抬眸看池玥，池玥耸耸肩，“你手气不好。”小勇：“该打五万。”池玥：“打九条胡得宽。”小勇：“不是这么个算法。”池玥：“勇哥你要跟我讲数学题吗？”小勇：“……”两人你来我往，跟小孩儿似的，给祁正阳看笑了，“玥玥你别逗你勇哥，他会认真的，信不信一会儿给你拿一套高数题出来。”池玥：“哈哈哈哈！”她觉得小勇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