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着这一块银元,买了薄棺材给她阿爸下葬了。她在菜市场打听我,好几日在弄堂口等着,要给我做佣人。”
颜心:“……”
冯妈听了,便说:“我出去看看。”
她带着半夏一起去了。
片刻后,冯妈回来了。
“是个挺可怜的小姑娘。不过,我没叫她进来做事,咱们不缺人。”冯妈道。
颜心对外面的人,保持十二分警惕,就说:“让她走吧。如果还来纠缠,放威武大将军。”
冯妈道是。
然后又说,“这姑娘有点会缠人。要是个年轻男人好心给了钱,这会儿恐怕甩不脱她了。”
程嫂叹气:“好事难做。她长得有几分像我从前一个小姐妹,我才一时心软。早知道省下那一块大洋了。”
颜心安慰她:“做善事没有错的,咱们别自责。”
她这么说,程嫂心里舒服了点,打起精神做菜。
没过几天,程嫂说她在姜公馆瞧见了那姑娘。
那姑娘进大太太的正院做佣人了。
颜心微微拧眉。
程嫂有点慌:“小姐,我是不是闯祸了?”
“不是。”颜心说,“不过,咱们得提防这个人。既然她进了姜公馆,你有空把她带过来我见见。”
程嫂道是。
这天下午,颜心午睡起来,瞧见程嫂和一个穿粗蓝布衣裳的女孩子在院子里说话。
待颜心梳洗更衣,程嫂领了她进来。
“小姐,这就是小岚。她到处找活干,大太太那边走了两个佣人,重新雇一个,她就进来了。”程嫂道。
颜心点点头:“原来如此。”
又问她,“你姓什么,多大年纪了?”
女佣低声告诉她:“姓石,今年十七。”
“宜城不少的纺织厂,工钱比做女佣多些。你若是生计艰难,可以去找女工做。”颜心说。
石小岚摇摇头:“我笨手笨脚的,做不了女工。”
颜心便不说什么了。
她让程嫂送她出去,又叮嘱松香院的众人,平时当心些。
松香院有点紧张。
程嫂忐忑不安。
颜心宽慰她:“未必有什么事,咱们别草木皆兵。有时候太巧合了,也真的只是巧合。”
事情已经发生了,颜心不想责怪任何人,只想尽量减轻压力。
又道,“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平时多当心没坏处。”
还对程嫂说,“您要是太紧张了,反而坏事,上了别人的道。该怎样就怎样。”
程嫂心情放松了几分。
晚夕吃了饭,几个人都在颜心的客厅,借用电灯光做事、闲聊,还提到了那个叫石小岚的女佣。
“假如她是奸细,是谁的人?是不是七贝勒?”冯妈问。
颜心:“松香院走不通,就走大太太那边,的确像七贝勒的手笔。可七贝勒没必要安排这么个人到咱们身边。”
悄无声息往大太太院子里放个人,不是更好监视松香院吗?
如此大张旗鼓的,叫松香院先提防起来,没有必要。
“是盛柔贞?”半夏也问。
“她被禁足了,现在没空往我们这边使坏。”颜心道。
冯妈想了想:“这个叫石小岚的,会不会是障眼法?咱们只盯着她,忽略了其他事。”
颜心:“也有可能。”
白霜:“对,这个人来得太明目张胆,一副不安好心的样子。目的就是叫咱们提防她,为的肯定是其他事。”
冯妈:“我们这几天很不安,无头苍蝇似的。说不定也是中了计。”
“程嫂天天去菜市场,一开始就盯上了你,想要缠着你。哪怕你不发善心,也有其他办法。”半夏说。
颜心听她们一言一语的,忍不住笑起来:“你们都历练出来了。”
随着颜心爬得越高、得到越多,她遭遇的事层出不穷。不仅仅她自己被打磨得锋利,就连她身边的人也多了智慧与心眼。
哪怕有一天没了她,她们也可以活得很好。
冯妈可以找到管事妈妈的差事;程嫂是极好的厨娘;半夏也许能得到不错的姻缘;白霜回景元钊身边,做个教头。
她们皆有前途,颜心就不怕了。
她再也不用畏手畏脚、瞻前顾后。
几个人聊完了,各自去睡。
那个叫石小岚的女佣,接下来并没有什么动作,安安静静在正院当差。
松香院也照常过她们的日子,没有任何变化。
大家都沉得住气。
又过了几日,督军夫人送了两个人给颜心用。
这是年前说好的。
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她丈夫姓葛,依照习惯,颜心这边可以叫她葛嫂;另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叫微明。
夫人的心腹管事妈妈亲自送了她们俩来。
“葛嫂算账最清楚,认识字。将来冯妈养老去了,她管您院内的账目,先让她给冯妈做下手;微明也识字,颇有点智慧,会梳头。”管事妈妈黛竹说。
颜心道谢。
她叫冯妈把剩下两间耳房收拾出来,杂物全部腾出去,给她们俩安排屋子住。
院内多了两个人,大家一开始不太习惯。
“她们可以教我们不少事。等我们搬到督军府去,不至于叫人嘲笑我们小家子气。”颜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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