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赢赶紧递水,“祖母,您慢慢说。”
“当年她是带着龙鳞军,作为陪嫁……入的帝王后宫。”萧老夫人意味深长的开口,“不管后宫有多少人,帝王心中唯有她一人,若是她还活着,哪有什么贵妃和三皇子的事儿?可惜了!”
萧长赢皱眉,“先皇后到底去哪了?未曾听说。”
藏在那里呢?
“先皇后啊……”萧老夫人好似服了药的缘故,有点昏昏沉沉,说起话来也开始颠三倒四,“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怀着身孕引开敌军,能有几条活路呢?十有八九是没了,连带着肚子里的嫡子。”
萧长赢坐在那里,目色凝重,一言不发,身子都微微绷直。
“皇帝是个倔强骨头,他这辈子唯一承认的错事,就是先皇后的失踪。”萧老夫人冷笑两声,“可那又如何?男人知错了,却一点都不妨碍他的后宫三千。”
大实话!
“皇帝知错了,满天下找人,却又找不到踪迹。”萧老夫人昏昏欲睡。
见状,嬷嬷赶紧上前搀着萧老夫人躺回去,“老夫人,您若是不舒服就别说了,先睡一会,等睡醒了再交代三公子不迟。”
“不说,怕是没机会说了,我的时间不多,清醒的日子更是越来越少。”萧老夫人闭上眼睛,面如死灰色,仿佛倦怠虚弱到了极点,“龙鳞军也跟着先皇后一起消失了,于是乎皇帝便怀疑,当年保护先皇后的景家私吞了龙鳞军。后来景家被连诛九族,皇帝也没能找到诏令所在……”
眉睫陡然扬起,萧长赢死死盯着昏昏沉沉的萧老夫人,“景家,是因为……”
“对外,是功高盖主,对内其实……就是为了龙鳞军。”萧老夫人呢喃自语,“帝王枕畔岂容他人酣睡!这龙鳞军只要捏在别人的手里,那就是对皇家的威胁,对帝王的威胁。”
萧长赢眸子一转,“那这东西是如何到了祖母的手里?”
“彼时你祖父与景家老将,军是称兄道弟,后来你父亲又在景将,军手底下当副将……出事的时候……”萧老夫人仿佛力有不逮,已经没力气说话,“出事的时候……”
萧长赢愣住,“祖母?祖母!”
“老夫人?老夫人!”嬷嬷慌了神。
萧长赢赶紧扣住了萧老夫人的手腕,“没事!”
服了药,扛不住困意,实在是太虚弱,所以萧老夫人就睡了过去,只要歇一歇就好,但是这副身子的确也是强弩之末,实在是扛不住太久。
若非如此,萧老夫人不会把希望放在萧长赢身上。
一个顽劣不堪的庶子,平日里养着就当是养一条狗,养旁支血脉罢了,实在是没打算在他身上寄予家族之兴业。
现在,不是没办法吗?!
“我看着祖母。”萧长赢就坐在床边,“你去歇一会,待会祖母醒了你再来换我,总一个人撑着也不是个事儿,祖母身边离不开人,但萧家已经没什么人可用了。”
此前能遣散都遣散了,着实也没多少人了……
嬷嬷年纪大了,着实撑不住,见着萧长赢心意已决,便点头去了隔壁的耳房,“若是三公子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一声,奴婢就在边上候着。”
“去吧!”萧长赢摆摆手。
嬷嬷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合上了耳房的门。
瞧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萧老夫人,萧长赢微眯起眸子,目光冷戾,如果当年萧家把诏令交出来,景家是不是能逃过一劫呢?
皇帝担忧景家的兵权,又忌惮着景家的功高盖主,更要紧的事藏起了先皇后的龙鳞军诏令,以至于君臣猜忌,落得一个诛九族的下场……
萧家,真是该死!
可是,诏令在哪呢?
那个木匣子里没有,那么这房间里……
可之前明明都搜过了一遍,实在是没找到,这老婆子居然这么能藏东西?藏了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还着呢是了不得!
萧长赢的目光,快速从周遭掠过,一一审视着周围的一切,从桌椅板凳,到床头柜子,到各个角落……目光所及,似乎都没有什么异常,都是早前翻找过的地方。
会藏在那里呢?
下一刻,萧长赢将目光落在了萧老夫人身上,莫非藏在她身上?
果真?
如果真的藏身上的话,倒是无人能查……
诏令在此
萧长赢将目光落在了萧老夫人的身上,但他没有动手,心里却静如止水,如同没事人一般静静的坐在边上守着萧老夫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屋子里,依旧安静得出奇。
嬷嬷在耳房等着,始终没等到内里的动静,一时间还真是有点踌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跟老夫人之前交代的不太一样。
足足一个时辰,萧长赢都在屋子里待着,最后大概是烦腻了,便取出了袖中的筛子,坐在屋内自顾自的掷色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多想,什么都不会去做……
终于,嬷嬷端着杯盏上前,“三公子也累了吧?”
“祖母还没醒,要不然……我先走?”萧长赢起身,幽幽的伸个懒腰,“在这待着实在是无聊,我回去睡一觉,反正外头都出不去了,横竖都是个死。”
嬷嬷面色一变,旋即转头看向一旁躺在床榻上的萧老夫人,“老夫人让您留着,定然是有要紧的事,您还是在这再待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