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折白衣一尘不染,坐在黑衣魔修中,一派从容不迫。他的声音响起时,自然而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缓缓摊开手掌,只见掌心上悬着一滴血。
熟悉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貔貅的最后一滴血瞬间蒸发,成了一丝白烟。
万重宗师兄睁大了眼睛,“阁下手段利落,不知是哪个门派的?”
“你无需知道。”萧玉折唇边泛着一丝冷笑,莫名让他瞬间背脊发毛,“看看锦囊内的骨香,你便知晓了。”
万重宗师兄低头打开一看,顿时愣住,只见骨香也化作白烟,飞走了。
“这……怎么可能!”
“貔貅致命之处在心脏,不知各位可曾见过?”
……这倒是没有。
“若是不能毁其心脏,便无法真正将其杀死。妖物有万象幻影,只为避其天敌,貔貅也可这么做。”
这番话大有深意,万重宗师兄很快就明白过来,他狠狠把锦囊摔在地上,口中骂道:
“可恶,被那狡猾的貔貅耍了!”
一行人回到桌前后,又难以咽下这口气,有一人突然说道:“貔貅有万象分身,城主必然知晓内情,却颁布了这么多悬赏令……”
“城主未免太欺人太甚!”
片刻后,万重宗众人被欺骗的怒火点燃,他们决定亲自去质问东方城主。
他们浩浩荡荡消失在门口,客栈中的吃瓜群众终于安静了下来。
陶执目瞪口呆,看向萧玉折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不是。”萧玉折目光映出他的倒影,说不出的柔和,对他耐心解释,“杀死貔貅时我心中已有疑虑,不过是现在断定猜想罢了。”
闻言,陶执更惊讶了,那萧玉折是故意这么说的?
就是为了把拱火到东方城主身上,毕竟他也间接欺骗了他们,真是小心……眦睚必报。
“那你早知道万重宗的弟子,今日会出现在这里?”
萧玉折曲起指尖,轻轻叩响桌面,他顿了一下,神色有些莫测。
“我不知。”
没想到万重宗也派人来了,这在他的料想之外,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绝不可能只为了不夜城而来。
陶执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他一脸深沉地看着对方。
没想到……仙君竟然一肚子坏水,蔫坏蔫坏的。
“原来如此, 仙君真是神机妙算!”
陶执当然不敢说坏话,脸上洋溢着“崇敬”的笑容。
可惜在别人眼里,这浮夸的演技着实明显。
萧玉折淡淡看了他一眼, 不发表任何意见。
他们并肩走出茶楼,陶执瞥见前方的初六, 发现他神情落寞, 脚步都有点飘。
“他被城主蒙在鼓里, 不知道有多久了,如今还没想明白呢。”陶执不乏惋惜道。
然而如果只是被城主瞒着, 倒不至于这么难过。可他知道初六是苍智渊的人, 这事儿恐怕也没告诉他, 所以相当于被两头“骗”了。
初六垂着脑袋走着, 连影子都显得那么可怜幽怨……
“现在我们怎么办?”
现在初六是暂时帮不上忙了, 加上那些“牛鬼蛇神”统统跑出来了,竟然都想要抓住貔貅。——今日之后局势将难以预测。
他想问问萧玉折的想法,谁知道对方只是留下四字箴言:
“静观其变。”
然后就老神在在地走了,完全不给他继续追问的机会。
陶执兀自摇了摇头,连忙跟了上去,看来……说服他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接下来三日, 城主府上接连有人上门拜访,但是没有见到他们离开,连同消息也被锁在门内。
……
月色凄凉如水, 星光黯淡无光。
房中的蜡烛燃烧了一半,床上的人呼吸忽然不规律,一阵窸窣的声响过后, 月光照在墙上投出黑色的影子。
陶执睡到一半,便从梦中惊醒。
他心里想着白天发生的事, 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那么匪夷所思。
义父一缕神魂从魔界而来,飘飘然来到了他的梦中。
“你如果不相信,便自己去看看。”听完他的阐述,义父“捋”了把胡子,说道。
自己去看看?
陶执深觉有理,一开始只有他们接下悬赏令,没有其他竞争对手,毫无疑问是唯一的胜利者。
但是现在事情不一样了,不仅其他势力掺和进来,连万重宗的人也来分一杯羹。
结局现在变得迷雾朦胧,很难说谁是最后的赢家。
而不考虑萧玉折的因素,毕竟是他想得到凤王箭碎片,与其等待跟他们“最后一战”,不如先找机会下手为强!
陶执眸光闪了闪,他张开五指,在黑暗中视力很好,能清晰看到脉络里流窜的黑气。
他运转灵力从相反方向灌入,转瞬间黑气便消失不见。
看着窗外晦暗的天色,他轻轻笑了一下,“大好时机,不能错过。”
他用从萧玉折那要来的一张隐匿符,将自己气息隐藏然后悄然出门,安安静静地穿过结界。
约莫一盏茶后,陶执来到了城主府上,他趴在一个建筑房顶,屏息凝神。
只听待客厅内响起瓷器摔碎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剧烈的争吵。
“东方城主,你未免太目中无人,我等诚心来取悬赏令,却被你当猴儿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