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什么好自责的?
陶执拧着眉看着他,抿紧了嘴唇。
最终,他还是没法撒手不管,费劲地从床榻上坐起身,将萧玉折小心地扶到了床上。
然后累得气喘吁吁, 他小声腹诽道:“好了之后,可不许恩将仇报。”
……
当萧玉折醒来后,已经是傍晚了, 天色昏暗不明,空气中飘荡着一缕淡淡的幽香。
浴池的水面上雾气缭绕,不时地飘荡着淡绿色的花瓣, 颜色与形状都异常的眼熟。
萧玉折眼神忽然顿住,便看到陶执出现在浴池上方。
“这是绿葫草, 能治疗你的伤口。”
陶执将一叠衣物拿来,看到了萧玉折的神情便了然,生怕被误会成趁机“谋害”他。
虽说绿葫草形状与青莲相似,但是在功效上相比却是天壤之别。
他身上一无所有,在洞穴附近只找到这种植物,只能将就这摘来给萧玉折“治病”。
萧玉折闻言神色稍缓,他御起灵气探查体内经脉,发现伤势果然有些被治愈了。
只不过他伤得太重,如果靠这些绿葫草救治,至少要花费十天半个月。
他灵气进入芥子空间,却发现这里有被闯入的气息,于是睁开眼看向了陶执。
陶执脸颊浮现出刻意的红晕,他讪讪地说道:“我当时想看看你身上带了丹药没有,谁知道芥子空间里什么都没有。”
也就是说今早两人醒来后,他嚷着身体受不了,于是萧玉折把灵丹全给了他,芥子空间里才空空如也。
不知道萧玉折这些年怎么过的,还是说浮仙宗穷成这个样子了?
萧玉折眼神微微闪烁,“多谢,让你操心了。”
“不用,反正你也帮了我。”陶执小声嘀咕了一句,
然后他想把衣服放下后,让萧玉折安静养伤。
萧玉折半垂着眼眸,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墨发滴答滴答地坠着水珠,皮肤也分外的苍白。
陶执此刻全无戒心,他走到水池边的时候,弯下腰把衣物放在干净的位置。
萧玉折眼珠转了转,慢慢落在他柔韧的腰,还有圆润饱满的弧度……
这不过是瞬间的事,然后陶执就直起腰准备走人,或许是太大意,他脚下突然踩到了湿滑的水渍。
“扑通”一声,他坠向了水面,溅起了数道水花。
萧玉折顺势将他接住,自己也被水花泼得满身,看起来更加狼狈了。
他纤长的睫羽颤了颤,晶莹的水珠啪嗒掉了下来,顺着下颌落在陶执脸上。
陶执摔到萧玉折怀里,第一反应是愣住,因为他屁股底下被硌了一下。
他脸色迅速涨红了,却是因为内心气愤,这运气是不是太倒霉了点?
于是,着急忙慌地挣扎着起来,但是他们身上的水渍很滑手,他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既然衣裳弄脏了,便洗干净再走罢。”
头顶传来萧玉折的声音,本就清冷的声线掺杂了一丝沙哑,听起来莫名的撩人心弦。
在萧玉折昏迷之后,陶执自作主张进了他的芥子空间,却没有找到自己的黑色衣裳,而是看到了从前在浮仙宗穿的弟子服。
他内心五味杂陈,过去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最后还是将就着,将弟子服穿了起来,等以后离开了这里再想办法脱掉。
当时的他绝对想不到,还没穿上两天就又要脱下来,还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境下。
……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陶执全程心情忐忑不安,结果萧玉折什么都没做,他们真的只是在浴池里洗了个澡。
他满脸通红地离开对方怀抱,然后跌跌撞撞爬出了浴池。
萧玉折目送着他的背影,神色微微讶异,然后又染上了一层幽暗的迷雾。
接下来几日,萧玉折都必须泡在绿葫草里,而唯一能照看他的人就只有陶执。
出于两人共同的默契,以及不节外生枝,他们没有将受伤之事,让花神或其他人知道。
陶执有过上一次的经验,后面再帮萧玉折拿衣服的时候,就显得小心翼翼起来。
他把衣服放下去就打算离开,可是他起身的动作微顿,余光中只能看到雾蒙蒙的水面。
“仙君……”
陶执愣了一下,不会是他又练功入魔了吗?
他又喊了两声,周围只能听到他的回音。
“你受伤了?”
掺杂在回音之中,有个极轻的声音,如风掠过耳畔般。
陶执茫然看了看四周,最终目光落在水面上的一个黑影,游到了他跟前,水波荡漾,此时头顶一束月光照了下来。
黑色长发的男人探出水面,清冽的水珠在他俊美的脸上滑落,皮肤白得有些渗人,然而目光却清亮得摄人。
那双凤眸眼珠子浅淡,连睫毛根都微微发白。
身后是幽蓝的月亮,他静静凝望着岸上的人,明明什么也没做,但就是让人感觉意图不轨。
有一瞬间,陶执觉得他不是萧玉折,而是某种海妖,在月光最迷人的时候现身,迷惑遇到的猎物的心智。
“海妖”抬头看着他,完美无瑕的嘴唇,扬起了一个温柔的笑:“你受伤了?”
陶执怔愣地看着他,抬起双手看了看,确信身上也无异样,才缓缓开口:“我……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