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秦陌迎上她直勾勾投射而来的清澈目光，心口猛地跳了一下。
&esp;&esp;两人默然对视了会，兰殊续道：“不过缘分这种东西，的确要讲时机。”
&esp;&esp;“卢四哥哥他手眼通天，救你许是举手之劳，但于你却是雪中送炭，是以你惦记。”兰殊叹笑道，“有的人，本身拥有的就不多。没有尊贵的身份，通天的本领，但却把一切都给了你，不得你半分垂青。”
&esp;&esp;“所有的真心也要讲时机，万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这世间的算法，的确是奇妙。”
&esp;&esp;而兜兜转转，他们之间变成了今日这样的局面，其实他梦见的到底是卢四郎还是别人？
&esp;&esp;他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esp;&esp;他是不是对自己有认知错误，他的心到底在哪里
&esp;&esp;对于兰殊而言，统统都已经不重要了。
&esp;&esp;兰殊感慨完，目光冲少年身后瞬了眼，便朝他笑了笑，“你的时机到了。”
&esp;&esp;秦陌转过首，楼梯口处，卢尧辰身着一袭浅色长裾，恍若一把温雅清瘦的修竹，缓缓顺着店小二的指引，走上楼来。
&esp;&esp;再回头，那个一直坐在他对面，陪他等候的少女，早已不见了踪迹。
&esp;&esp;秦陌凝着眼前空荡荡的位置，视线骤然空落，心里也跟着空落了瞬。
&esp;&esp;卢尧辰走进了露台的包厢内，唇角衔起笑纹，“一进楼里，小二便与我说你也在，怎得今天这么有闲情，来这儿听书了？”
&esp;&esp;秦陌牵了下唇角，抬手道：“四哥坐。”
&esp;&esp;卢尧辰从善如流坐下，与他一同听了会书。他素来不是个喜闹的人，听书恍若听讲般专注，也没什么嗑瓜子的习惯。
&esp;&esp;明明说书先生还在台上绘声绘色，秦陌却忽而觉得安静了好多。
&esp;&esp;卢尧辰见秦陌听得有些兴致缺缺，以为是台上新讲的故事不吸引人，想来他也听累了，便与他提议要不要上楼，到棋室去对弈两把，“说起来，我们俩好像很久都没切磋过了，陪你四哥下两盘如何？”
&esp;&esp;“好。”秦陌随着他站起身来，颔首道。
&esp;&esp;两人一前一后迈步走上楼梯，旁侧的飘窗外忽而刮来了一阵狂风。
&esp;&esp;秦陌此前陪着兰殊坐到了楼中心的露台上，位置不靠窗，全然没发现屋外已经变了天色。
&esp;&esp;卢尧辰受不得风，掩袖轻咳了起来，秦陌伸出手将支摘窗的木阀打下，引他继续上楼。
&esp;&esp;甚至，主动扶了下他的手，给他作支撑的点。
&esp;&esp;卢尧辰并没有察觉有什么异常。秦陌将他的掌心一扶，心里却蓦然沉了下。
&esp;&esp;四哥虽然羸弱，可手，的确还是个正常男人的手，并不柔软。
&esp;&esp;秦陌的心就像掉进了一望无际的大海深处，彻彻底底迷失起来。
&esp;&esp;卢尧辰望了眼窗外的乌云，庆幸道：“幸而我出门的时候还没变天，不然指不准雨一来，就要成落汤鸡了。”
&esp;&esp;秦陌顿了顿，一瞬间想到了崔兰殊。
&esp;&esp;她就这么回去了，也没带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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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棋室临窗的位置，落子声一左一右，间或传来。
&esp;&esp;窗户外的乌云越来越密，秦陌有些心不在焉，走棋的步数不经意间变得越来越犀利起来，似是恨不得赶快结束一般。
&esp;&esp;卢尧辰望着他步步紧逼的围面，发现自己竟有些无力回天，忍不住叹笑了声，“棋艺进步了。”
&esp;&esp;秦陌勾回了神思，面容滞然，才发现自己都没有注意给四哥让子。
&esp;&esp;卢尧辰也是个不服输的，见他棋艺精进，心里不由生出了战意，伸手将黑白云子尽数收回到棋瓮中，“再来。”
&esp;&esp;秦陌这回特意让了他，却被卢尧辰发现棋风突变，轻而易举看了出来。
&esp;&esp;卢尧辰见他输赢已游刃有余，不由叹了口气，“看来真是我技不如人了。”继而笑着续问道：“子彦可有真的输过？”
&esp;&esp;秦陌短促的沉默，道：“有。”
&esp;&esp;卢尧辰十分好奇是谁下赢了他。
&esp;&esp;秦陌只道：“一个姑娘。”
&esp;&esp;卢尧辰目露惊色，“这样的才女，卢某也想见一见。”
&esp;&esp;秦陌捻着手上的棋子，脑海中蓦然回想起那场关于下棋的旖旎梦境。
&esp;&esp;那一句“以后，你只能和我下棋”犹在耳畔回响，少年眼底不经意闪过了一丝不情不愿，推诿道：“她已经嫁了人，不合适约见了。”
&esp;&esp;“真遗憾。”卢尧辰惋惜了声，笑了笑，又开口提出了再来一局。
&esp;&esp;秦陌陪着他收子入瓮，沉吟片刻，他看了卢尧辰一眼，问道：“卢府迁往永福坊前，曾与崔府比邻，四哥和崔府的子弟应有不少来往？”
&esp;&esp;卢尧辰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esp;&esp;秦陌迟疑道：“崔氏的儿女子弟，都会下棋吗？”
&esp;&esp;卢尧辰笑道：“也不是都会，但基本略通一二。”
&esp;&esp;“那他们平时都是怎么下棋的，会切磋吗？”秦陌问道。
&esp;&esp;卢尧辰：“自然会，我还和他们切磋过呢。”
&esp;&esp;秦陌：“那有惩罚吗？”
&esp;&esp;卢尧辰：“什么惩罚？”
&esp;&esp;秦陌：“赌注之类的。”
&esp;&esp;卢尧辰：“顶多会赌一些金银细软，珍本名画吧，女孩儿便是胭脂水粉，首饰钗环了？”
&esp;&esp;“不是脱衣服吗？”少年垂下眸眼，不经意呢喃了声。
&esp;&esp;他的声音并不大，更多是一种自言自语，卢尧辰没太听清楚，犹疑道：“嗯？”
&esp;&esp;秦陌摇了摇头，“没事。”
&esp;&esp;虽这么说，少年的心里却蜷着一丝深深的疑惑，仍是不知崔兰殊以前同谁下过棋，玩过那种游戏。
&esp;&esp;难不成，是她口中那位早逝的心上人？
&esp;&esp;卢尧辰仔细收敛了棋盘上的云子，转眼只见秦陌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忽而露出一抹讥讽笑意，可还未上扬，就已僵在了原处。
&esp;&esp;秦陌转而将一把云子掷到了棋瓮中，举手投足间，带着一丝连少年自己都未察觉出的火气。
&esp;&esp;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