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殊犹记得他俩还年少的时候,有一回秦陌差事没办好, 遭到了长公主的斥责。母子俩又闹了别扭,他回家以后,一直有些郁郁寡欢。
&esp;&esp;当时华圣手正好来把脉,见她总望着窗外水榭边的少年发呆,轻轻笑了一声,转头便同他身旁的药童聊起他近些日子看过的医书,讲到前人有一条记载,颇是有趣。
&esp;&esp;道是人之所以会喜欢亲吻,是亲吻的触感,会令人心底产生愉悦的情绪,减缓悲伤与惆怅。
&esp;&esp;兰殊信以为真,转而在秦陌回屋的时候,朝着他脸上啵唧了一口。
&esp;&esp;秦陌睁大了双眸,兰殊把华圣手说的悲伤疗法如实相告,秦陌嗤地笑了声:“你不知道华圣手嘴里除了诊断和方子,其他一律信不得吗?”
&esp;&esp;兰殊白生生的小脸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浮起了两片红云。
&esp;&esp;秦陌望着她赧然的模样,回想她方才亲他的那一口,心中的沉闷,却真的逐渐去散开来。
&esp;&esp;后来,每逢雷雨天,他见她不高兴,总是会吻她。
&esp;&esp;兰殊思及此,脸颊犹如胭脂扫过,忙埋下首,伸手推向了他近在咫尺的胸膛,企图把他推开。
&esp;&esp;“等一下,还没有停。”
&esp;&esp;窗外的雷声连绵不绝,秦陌的语气温和,仍紧紧帮她捂着耳朵,杵在她身前的躯体分毫未动。
&esp;&esp;他要是非不肯走,这世上又有几人推得动他。
&esp;&esp;兰殊不自量力了会,无可奈何。
&esp;&esp;直到雷声止了之后,秦陌松开了她。
&esp;&esp;兰殊头也不回地回到床褥上,直接掐灭了床头灯,头朝着里侧,卷起被子一蒙,端出了一副不再睬他的模样。
&esp;&esp;屋外的雨仍然在下,下一场雷电不知何时会来。
&esp;&esp;屋里暂时安静下来,四周阒静,近乎没有了任何异响,连呼吸声都是极轻的。
&esp;&esp;不知道的,还以为除去床上的人儿,这屋里已经没有别人。
&esp;&esp;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
&esp;&esp;兰殊闭了许久的眼眸,复而睁开,朝着床角里侧,长长吁了口气,“你在我身后,我睡不着。”
&esp;&esp;那守在床前宛若壁画的颀长黑影,闻声,才轻轻动弹了一下,“我不出声,你当我不存在就好?”
&esp;&esp;他这半认真半询问的语气,倒真把兰殊逗笑了,说不出是真笑,还是气极反笑。
&esp;&esp;兰殊转过头,“您又不是水蚊子,自己多大个自己没数?”
&esp;&esp;秦陌默然片刻,起身将身下的椅子挪到了边上,索性坐在了床前的地毯上,倚着床沿。
&esp;&esp;“这样行吗?”
&esp;&esp;只见那一道黑黢黢的高大身影一下矮了下去,只露出一个鬓若刀裁的轮廓,乍一看,还以为床前掉了个脑袋。
&esp;&esp;兰殊叹息:“更吓人了。”
&esp;&esp;秦陌只好朝边上挪了挪,隔在了床头的幔帘之后,“这样?”
&esp;&esp;兰殊隔着床帘,望向了那一道朦胧的影子,为了不搅她安眠,努力弯下了笔挺的腰身,忍不住道:“秦子彦,你这是何必呢?”
&esp;&esp;帘外的身影微微一僵。
&esp;&esp;兰殊道:“你是想补偿我吗?可我从来也没说过要什么补偿。”
&esp;&esp;秦陌短促的沉默,兰殊靠在了枕头上,续叹道:“我觉得我之前,已经把话说的够清楚了。”
&esp;&esp;“你我之前的账是理不清的。何况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日子是要往前看的。你如果总是记挂着,难不成,是想拿你以后的日子,给那些往事陪葬吗?”
&esp;&esp;“我不是为了补偿。”秦陌道。
&esp;&esp;兰殊手肘抵在了枕上,朝着他的影子托腮道:“那你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