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须:“那眼下文佐你可缺得力人手?”
“得力人手?”王文佐笑了起来:“怎么了?敬业兄这个太仆少卿当得不惬意?想挪一挪?”
“不错!”李敬业倒是直言不讳:“外放一上州刺史、或者六部、中书门下省、中书省、南衙北衙禁军也行,要不去陇右、安西、辽东领兵也可以,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面对李敬业的直言不讳,王文佐倒是一点也不奇怪,这位从来都是这个脾气,他点了点头答道:“这里面若是选一两个问题不大,不过现在不行!”
“为何?”李敬业两条浓眉立刻皱了起来:“你觉得我才具不够?”
“那倒不是!”王文佐摇了摇头:“如果李兄真的是个庸碌之辈,我看在令祖的份上便答应了,反正朝廷州县里的酒囊饭袋那么多,也不多你一个。可惜李兄你不但不是个庸人,而且胸有沟壑,平日里结交豪杰党羽甚众,这些事情整个长安城都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我又怎么敢向天子举荐,予以要冲之位呢?”
“呵呵呵!”李敬业笑了起来:“这么说来,倒都是李某自己的过错了?不过文佐你的才具党羽都不亚于我,为何却有人向昔日的太子、天子、皇后举荐呢?”
“因为我不是英国公的孙子呀!”王文佐笑道:“令祖名声放在那儿,谁又能不高看你三分呢?”
“哎,都是家祖这点虚名害了我!”李敬业叹了口气:“难道我李敬业就只能在长安这么厮混下去吗?”
王文佐闻言笑了起来:“李兄府上每日座上客常满,杯中酒不空,飞鹰走狗,娇妻美妾,这种日子还不满意?天下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羡慕?若是旁人也还罢了,文佐你若是羡慕我是不信的!”李敬业叹道:“年华虚耗,功业不成,这种感觉你不会不明白吧?”
“李兄若是一定想要做事,我倒是有一条路!”王文佐思忖了片刻后道:“只是艰险的很!”
“无妨!”李敬业精神一振:“我岂是畏惧艰险之人?”
“要离开长安?”
“去当外州刺史还是去边疆领兵?”
“都不是!”王文佐摇了摇头:“李兄,你记得“申公巫臣”吗?”
听完了王文佐的一番话,李敬业的脸色变幻,显然心中正在权衡利弊。王文佐也不催促:“李兄,我也知道这件事情为难的很。西南六诏路途遥远,且有瘴气,弥合逐部,牵制吐蕃更是九死一生。但眼下吐蕃势强,而边患四起,若是不出奇计,便难以破局。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几日,若是不想去,王某今日所说,便只当是几句胡话,随风飘去就是了!反正今日没有第三者在场,也不会传出去有损你的颜面。”
“若是我答应的话,王兄弟能担保予以全权,朝廷不加以遥制?”李敬业问道。
“那是自然!”王文佐笑道:“西南六诏距离长安有几千里,山川间隔。如果事事请示,那什么都不用干了,这个李兄可以放心!”
“好,我答应了!”李敬业断然道。
“李兄不用着急!”王文佐肃容道:“出使六诏的事情非同小可,你可以回去后好好考虑日,再给我答复,反正我也还没有把这件事情禀告天子,时间上肯定来得及!”
“不用考虑了!”李敬业摇了摇头:“事情很清楚,留在长安就是继续当贵公子,想建功立业就要吃苦冒风险。反正我还有几个兄弟,哪怕是一去不返,也有人继承英国公的爵位,支撑家门!”
王文佐见李敬业神态坚定,点了点头:“好,既然李兄你已经决定了,那下次面见天子时,我就将这件事情禀报上去,建议由你为安抚使者,册封蛮酋!”
中书门下省,政事堂。
“这么说来,王大将军要将漕运之事从户部独立划分出来?”戴至德问道。
“也不能这么说!”王文佐笑道:“诸位都知道,漕运之事积弊甚多,须得兴利去弊,方能长久。我打算先建立一个临时性的机构,来处置漕运之事,待到进入正轨,那时再将该机构并入户部便是!”
政事堂当值的几位文官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能走到这一步都是政坛上打滚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当然不会信王文佐说的鬼话,权力这种东西拿出去容易,还回来可就难了。王文佐嘴上说就是一个临时性机构,可没说这个临时有多长,漕运关乎国家财政命脉,虽说每年运进关中的就十几二十万石,但那不过是小头,大头在洛阳附近黄河两岸的无数粮仓里,他这一口下去,咬下来的蛋糕可不少。
“大将军!”裴居道咳嗽了一声:“你有什么打算,先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吧!”
“我打算先从陕州开始!”王文佐道:“先设立一个水陆转运使,由陕州刺史兼任,处置当地的漕船水陆转运之事,诸位以为如何?”
“大将军所言甚是!陕州乃是漕舟倾覆的重灾区,每岁漕舟经底砥柱,覆者几半。河中有山号“米堆”,着实应当花些功夫整饬!”
话音刚落,张文瓘便表示赞同。政事堂中众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也纷纷表示赞同。王文佐口中的陕州大概位于今天的河南省三门峡市,当地黄河水流湍急,更有被称为砥柱的河中小岛,将黄河一分为三,水流愈发湍急。在此地行船,多有倾覆者。所以当时的漕船一般很少直接通过黄河进入关中,都是在附近上岸,然后通过陆路转运,进入渭河然后运到长安,即便如此,沉没损毁的漕船也是很多,陆路的损耗更是惊人。王文佐拿这个地方作为整饬漕运的开始,纵然其他人心里不满,表面上也只能赞同。
“那王大将军打算用何人做这个陕州刺史呢?”裴居道问道。
“这是诸位相公的事情,王某对于朝廷守吏并不熟悉,还请诸位择一干吏为之!”王文佐笑道:“不过我有一个精干的手下,他已经在陕州那边调查河道,有一两个月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令其为水陆转运副使,处置漕运之事!”
听到王文佐的回答,政事堂里的大多数人都松了口气,虽然王文佐已经被加上了中书门下三品的官职,用唐代的政治规则看他已经拜相,但在这些人眼里,他还是一个“外人”。如果他给出陕州刺史的人选,这无疑是一种对他们权力的“侵犯”,那肯定要坚决抵抗。
但王文佐提出了一个折衷的方案:即陕州刺史兼任水陆转运使的人选照旧由政事堂提名,但谁都知道陕州刺史地处要冲,光是州事务就忙的飞起,哪里还有太多精力去管漕运水陆转运事务?所以实际干活的应该是水陆转运副使,这个人选就由王文佐自己来提名。而水陆转运使这个官职是个新搞出来的,还是个使职,用谁本来就是天子说了算的,说白了王文佐并没有动政事堂诸位相公们的蛋糕,自己做了一块蛋糕,还分给老爷们一块(陕州刺史带水陆转运使的提名权在政事堂这里),这种方案自然不会有人反对。
“大将军所言甚妥,在下附议!”张文瓘道。
“嗯,我也附议!”
“附议!”
见其他人纷纷表示同意,裴居道也只能点了点头:“漕运之事关乎朝廷安危,大将军选人须得小心!”
“那是自然!”王文佐笑道:“王某晓得!”
讨论完了漕运之事,众人又开始讨论起东西两面的军事来了。这是一个非常让人头疼的问题,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眼下大唐东西两面的战争都有长期化,泥沼化的倾向,西面的吐蕃自不待言,自从大非川之战后,吐蕃人的活动愈发活跃,在西域、青海河湟、松州一带都有频繁的军事调动,显然吐蕃人在秋后是要有所动作的。而